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胸口的衣料，
"老李？”
乔宏亮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他一把按住李岩松颤抖的肩膀，
"你别吓我，你他妈怎么了？"
李岩松的视线开始模糊，氧气面罩下的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紫。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老乔，我跟她分手了"
乔宏亮的眉毛高高扬起，在机舱闪烁的红光下，显得格外夸张。
"就这？你们又不是没分过……"
他嗤笑一声，随手调大了氧气流量，
"上次她带着西西走的时候，你不是没多久就追过去了？还说什么"不想让她一直等""
乔宏亮惟妙惟肖的模仿着，李岩松严肃的语气，
"老子劝你说前途要紧，没想到你他妈……直接递了转业报告！"
他拍了拍李岩松的肩膀，安慰对方道：
“以前闹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你们俩分开，现在孩子都有了，更不用说了……”
李岩松的瞳孔骤然收缩，面罩上瞬间蒙上一层白雾。
"我真的说过这个话？"
他的声音从氧气面罩里传出，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金属。
手指摩挲着安全带边缘，皮质表面已经被他，掐出几道深深的凹痕。
"废话！"
乔宏亮猛地扯下自己的面罩，金属扣撞击在舱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白纸黑字写着你的转业申请，日期就在她走后的第三天！"
短暂的沉默过后，乔宏亮看了李岩松一眼，眸底流露着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
“不会吧，这些难道你全都忘了？”
李岩松定了定神儿，眸色一沉，感觉喉咙梗了一下。
"原来"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她真的没骗我"
机舱突然剧烈倾斜，李岩松的身体，重重的撞在舱壁上。
他没有去抓扶手，任由安全带勒进胸前。
疼痛让他想起，景钰最后一次抱着他时，指尖的温度。
"老乔"
他的声音闷在面罩里，带着机械的失真感，
“我跟她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答应过她的事，却没有做到，还一度怀疑她的真心。
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让他得到最珍贵的，却又失去。
乔宏亮突然沉默了。
因为他注意到，李岩松右手无名指上的戒痕。
婚戒果然已经摘了。
他伸手调整氧气阀，金属旋钮转动的声音，在机舱里格外清晰。
在仪表盘闪烁的蓝光中，乔宏亮看到了，李岩松眼中的倒影。
——破碎，悔不当初。
在海城时，西西总爱趴在窗边看天。
那里的天空是湿润的蓝，像被海水洗过一样，常常飘着棉花糖似的云朵。
偶尔有海鸥掠过，翅膀划过天际，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
而京城的天空，是另一种模样。
清晨时泛着淡淡的灰，到了正午又变成干燥的湛蓝，像一块绷紧的绸布，没有一丝褶皱。
西西仰着头问：
"妈妈，这里的云为什么这么少？"
景钰摸了摸她的发顶，指着远处正在建设的高楼：
"云被那些起重机赶跑啦，但没关系，妈妈会给你买望远镜，我们可以看更远的星星。"
朝朝第一次在户外打喷嚏时，景钰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小脸。
没有海腥味，只有干燥的、带着些许尘土气息的风。
在海城，即使是晴天，空气里也总漂浮着咸涩的海盐粒子，孩子们的头发常常被吹得黏黏的，需要每天洗。
而现在，景钰给孩子们擦润肤乳的次数，变多了。
京城的风太利，像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