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身上,最新鲜的伤疤。

    景钰的眼中,泛起水光:

    "那天,车祸发生时"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你的第一反应……是打方向盘让我避开撞击"

    李岩松的掌心,贴着她单薄的脊背,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急促起伏的蝴蝶骨。

    那些被她的指尖,点燃的疤痕正在发烫,像被烙铁刻上隐形的铭文,每一道,都在皮下震颤着苏醒。

    "景钰"

    他第一次完整地唤出这个名字,就像是有根荆棘,卡在喉间。

    怀中的身体突然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八音盒。

    晨光恰好在此刻,漫过窗棂,他看见她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泪珠,折射出破碎的银光。

    那些强行拼凑的冷静从容,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却还在用指甲,抠着他衣角反复确认:

    "阿松,你想起来了是不是?哪怕一点点"

    景钰仰着脸望他,眼睛里盛着细碎的星光,像是暴风雨夜海面上,最后一座灯塔。

    李岩松看着,她微微发颤的唇瓣,拼命在记忆的废墟中挖掘……

    他应该,记得这个表情的,记得她每次这样望着自己时,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可脑海中,只有一片刺眼的空白。

    但胸腔里,翻涌的灼热骗不了人。

    他确定,自己已经为这个女人着了魔。

    她睫毛上未落的泪滴,她指尖划过伤疤时的战栗,甚至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都像是最精密的武器,轻易击溃他所有防线。

    "很抱歉,并没有。"

    李岩松摇头,看到她眼底的光,倏地暗了下去。

    但景钰很快又扬起嘴角,那个强撑的笑容,让他喉头发紧。

    "没关系,"

    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角,

    "我们慢慢来"

    景钰眼睫微颤,虽然心中有点难过,但还是坚定说出口:

    “哪怕你什么都不记得,我记得就够了……”

    “我记得,你每一次为我的付出,我要永远将它们藏在心底……阿松,我爱你。”

    李岩松内心大为震撼,胸腔里同时涌动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酸涩与甜蜜,像两股交织的溪流,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总是这样说,用那种温柔又坚定的语气,仿佛他们,真的有用不完的时光可以挥霍。

    晨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流淌,照亮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这个认知,让他喉头发紧: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在她的余生规划里,始终留着他的位置。

    他的拇指,抚过她泛红的眼尾,感受到她睫毛轻颤时,扫过她皮肤的酥麻。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失忆或许不是诅咒,而是馈赠。

    它让他,像个初尝情滋味的毛头小子般,重新体会每一次心动。

    景钰仰起脸,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她刚要开口,却被他突然收紧的手臂,勒得轻哼一声。

    李岩松将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吸气,茉莉香混着奶香,灌满胸腔。

    "好,"

    他的声音,闷在她散落的发丝间,

    "我们慢慢来。"

    但心跳声震耳欲聋,出卖了他汹涌的渴望。

    他想立刻填满,所有记忆的空白;想成为她口中,那个完美的丈夫和父亲;更想证明自己,配得上她毫无保留的等待。

    可每当这个念头浮现,李岩松得心底,就会涌起更深的恐惧——

    那些被尘封的真相,会不会像淬毒的刀刃,剖开此刻虚幻的温存?

    她究竟,对他施了什么咒?

    能让他,在看到dna检测报告的那一刻,仍然无法控制自己,走向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