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白墙,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李岩松坐在梣木地板上整理行李,亮面行李箱上,倒映着窗外灰青的天色。

    有个绒布盒子,从大衣口袋里,滚落到地上。

    两枚翡翠平安扣,在绒布盒子中叮咚作响。

    李岩松想起,三小时前在机场时,母婴店橱窗折射的暖光,裹住他的视线。

    真正吸引他的,是玻璃展柜里,并排的平安扣。

    两枚一模一样的,翠绿色的平安扣。

    适合双胞胎宝宝的。

    他鬼使神差的走进去,又不受控制的将两枚平安扣拿在手上,细细观看。

    直到看到结账时,收银员缠绕丝带的动作,李岩松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神游片刻,他终于被拉回现实。

    窗棂将远山,切割成斑驳的雪块。

    李岩松打开手机日历,看着景钰的预产期那天,被自己用红色圈出的星标。

    这时,金属门把突然震颤起来。

    不紧不慢的叩门声,像三月的雨滴敲打青瓦。

    隔着门,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听不真切。

    但李岩松的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景钰的面容。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很想她。

    李岩松迅速起身推门,动作带起一阵风,掀动了床单。

    但他看到的,却是一身常服的金媛。

    女孩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脱下护士服的金媛,看着比往常多了几分可爱。

    米白粗花呢外套沾着松针清香,贝雷帽檐压住总是翘起的刘海。

    “金媛,你怎么来了?”

    她笑着和他打招呼,腕间红绳串着的转运珠,擦过他手背。

    那是上周三他之前昏迷时,她偷偷去灵隐寺求来的。

    “叔叔和阿姨聘用我,做你的私人助理,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金媛从帆布包里掏出保鲜盒,英国梨的甜腻,瞬间缠绕上了李岩松的鼻尖。。

    李岩松皱了皱眉,暗自埋怨父母没有跟他商量这件事。

    傍晚。

    李岩松的手指摩挲着窗台边的白漆,他说话时的呼出热气,凝结在玻璃上变成雾状。

    此时,冰凉的手机外壳,正贴在耳廓发烫。

    “你大病初愈,身边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母亲的温和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传来,像把裹着丝绒的手术刀。

    他能想象,她此刻的姿态——

    必定是端坐在干休所,那张紫檀圈椅上,正匀速翻动金媛的档案。

    眼前,三层木屋外是群山叠绕,李岩松数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直到数不清是第几道时才开口:

    "查得挺仔细?"

    "普通职工家庭,父母健在,社会关系清白。"

    对面纸页翻动的簌响,印证了他的猜测,

    李母语重心长的说:

    "从你昏迷第一天,就是她在照顾你"

    李岩松的指腹,重重碾过窗台裂缝,细碎漆皮扎进指甲缝。

    他蹙了蹙眉,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李母顿了顿,听筒里传来陶瓷杯碟相碰的清脆声响。

    这个曾经通情达理女人,此刻语调仍平稳得可怕:

    “阿松,如果你需要人陪伴”

    松针上的雨珠簌簌滚落,李岩松望着疗养院外蜿蜒的山路,喉结在绷带下艰难滚动。

    掌心的新换的手机发着烫,母亲温软的口音裹着电流声,像浸了药渣的蜂蜜水,甜腻里泛着苦味。

    "——妈,"

    李岩松打断她,他总觉得母亲话里有话。

    “你安排金媛在我身边,是以谁……来作为反面例子呢?”

    他故意停顿,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裂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