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浑身发毛,在这样毫无生气地底世界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只能让人毛骨悚然。
他感觉到各种不适,抓狂,心痒难耐,精神恍惚。
胡天突然有了一种奇幻之感,像在梦魇中醒不过来,一切都很不真实。
他总是不断的回头,总感觉蒋荣轩就站在他后面,可是回过头去,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种情况必须停下来,他需要一个解释,不然他会真的疯掉。
胡天强制自己思考,快要宕机的大脑,重新运行了起来。
从师父惨死现场,到火化一直到下葬,胡天都是亲自经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师父确实死了。
死而复生的事,胡天原来不信,但经历了鳄鱼和刘洪的事,他已经知道这世界上有种神奇的力量确实能让人复活。
这得有个前提,死的人至少得有具尸体,哪怕是标本或木乃伊。
但是师父又算什么?火化了,都成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连实体都没有,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又怎么能复活?
这个问题让胡天混乱,他还接触过队员,他有血有肉,甚至还有温度,他是个活人。
可是承认了他是活人,师父的死又是什么?师父死了,那个人又不可能是活人。
两件不可能同时存在的事件,现在同时存在了。胡天在思考一件不可能存在的问题。
胡天想到了顾清晗,她一直在说蒋荣轩是个问题,难道她想表达蒋荣轩是个不存在的问题?
他感觉有必要再和顾清晗谈一次。
之前元贞又回来告诉过胡天,刘霜用了他带回的药,中毒情况没有继续恶化,现在顾清晗一直在照顾她。
胡天也一直惦记着刘霜,正好顺便去看看她。
顾清晗把大屋让出来,给病人居住。她搭了五张简易的床,供五个人躺上去。
刘霜躺在靠窗户的一张床上,她脸色苍白,牙关紧闭。顾清晗就坐在她身旁,一直没停止给她擦汗。
她的脸上全是关切,擦汗时动作很轻,也很认真,生怕有一处遗漏了。
胡天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坚韧的女人,不轻易表露出感情。
他不忍心打扰她们,在旁边看了一会,顾清晗转过头,脸上恢复了往日严肃的表情,她指了指外面。
胡天明白她的意思,是怕胡天现在嗓门的分贝打扰了刘霜。
胡天回来之前刘霜已经出现了心悸,那是心脏快速收缩引起的,当时相当危险,现在虽然已渡过了危险期,但还是不能打扰
现在顾清晗提出来出去,她就是不说胡天也要说的。
他和顾清晗到了外面,找了两块石头坐下了。元贞在不远处蹲着,手里还拿着那根棍子。
胡天屁股下有些湿,坐着粘乎乎的很不舒服。他挪动了几下,调整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时他看到顾清晗嘴一直在动,他一句也没听见。顾清晗又对他笑了笑,拿出了纸笔写上了。
“你是不是在怀疑那个人不是秦岳?”
她的字纤细,娟秀,非常好看。
“你……”
胡天本来想说,你是怎么和道的。顾清晗抬手就把他嘴堵上了,胡天一激动,把他嗓门大的事忘了,赶紧闭嘴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问题。
顾清晗看了一会胡天凌乱的字体,写道:“我是想如果那真是秦岳,他的目标是我,怎么会轻易放弃目标,而暴露自已?”
她的话和胡天不谋而合,说明他的方向是正确的。
胡天打起精神写道,“那你怀疑他是谁?”
“蒋荣轩。”
胡天吃了一惊,怎么他刚想明白的事,顾清晗全知道了。顾清晗能想通这么高难度的问题,她的智商不容小觑。
“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潜伏在你二叔跟前又不暴露的,这世上也只有蒋荣轩。”
顾清晗的推断合情合理,并且在她的层面证明了胡天的推断。
元贞的身手,胡天是知道的。他这种练武的人,都会非常敏感,秦岳只是名教授。是无法在元贞面前伪装的,可是为什么只有师父才可以?他不是和秦岳一样只是普通人吗?
对话到这,已经到了关键问题,胡天可以问他关心的事情了。
他本来想问:“我师父到底怎么了。”又想了想写下了,“我师父是什么?”
胡天这个问题非常奇怪,并且很蠢。蒋荣轩所有特征,只能是人,还能是什么?
他知道他问的很蠢,只希望顾清晗能回答一个不蠢的答案。他没想到顾清晗更蠢的回答。
“蒋荣轩明明能解释,却又解释不了。明明答案就在那,却又没有答案。”
这样矛盾的话在顾清晗这样睿智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外人肯定以为她疯了。
但胡天却理解她这种心情,就是这种焦灼的感觉,让人理解不了,又去拼命的想去理解。
蒋荣轩身上的事太奇怪了,生和死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同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了。
而在自然界中根本就没有这种状态,你说没有,胡天又确实感觉有。如果有,是什么?胡天又不知道。
这种超脑力,超认知的问题,也只能找到师父才能解答。
“那么,我们下面是不是要找到我师父?”
“当然要找,不光要找到他。我们还要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这个人胡天知道,当然说的是武藏。但是有个问题,这么多年了,武藏就真的把钥匙带到身上吗?
顾清晗又怎么这么肯定?
这个问题胡天也不想问了,问与不问,师父的事也要追查下去,捎带脚帮助她找到武藏吧。
顾清晗可能也看出了他的意思,站起来指指元贞,就回屋了。
胡天知道她是让他去找元贞,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做,他朝元贞点了点头。
元贞带胡天去了石洞,这里已经被元贞插满了火把,整个洞照得金灿灿的,胡天这次才看清了洞的全貌,整体有种冰冷,肃穆的感觉。
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到处林立着钟乳石,整体面积有外面空间的一半大,却被地下河占去了一多半面积。
这条地下河,胡天记忆犹新,他师父就是从这条河上逃走的。当时他师父毫无情面的对他开了枪。
蒋荣轩一直对胡天很好,即使胡天办错了事也从没打骂过他。所以胡天对师父有很深厚的感情。
但是这次却完全不像他,他一点情感不顾,就向胡天开了枪,就像他们是陌生人一样。
胡天站在河滩上叹了口气,他真不希望那个人是师父,最好就是个陌生人。
这时候元贞递给他一根圆木,有腕子粗细。胡天一直愣着神,这才看到河滩上堆着圆木。
它们成捆摆放,中间围着一个扎了一半的木筏。
胡天明白了元贞的意思,洞里唯一的快艇被他师父开走了,现在想追上他师父,只能乘坐木筏。
看来从胡天出洞开始,顾清晗她们就计划好了,这里的圆木数量,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准备好的。
那半架木筏由草绳连接,绑的很结实,绳头也打的很漂亮。
胡天对扎木筏没有研究,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把木筏扎起来,他就给元贞打下手。
元贞因为伤了一只手的原因,本来干的很慢,现在有胡天帮他,两个人的速度快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胡天就住在洞里。洞里没太阳,也不知道时间,他困了就睡,醒了再接着干活,饿的时候顾清晗总能按时送来饭。
胡天最喜欢她来的时刻,她总是能带来一些好消息,开始是刘霜能睁开眼了,之后刘霜能喝进水了,再之后刘霜能下地走路了。
他听到这些消息总是很高兴,扎筏子的进度就快了一些。
胡天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他的听力慢慢恢复了,能听到元贞稍大声说话。
同时两只木筏也扎好了,这是两件值得他高兴的事。
他和元贞一起把木筏推到河里。木筏往水里一扎,浮了起来。胡天站上去感觉还挺稳。
他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要扎两个木筏,试过了才知道,他们共有九个人,一支木筏是经不住所有人的,所以要分成两组,才能带走所有人。
胡天上了岸,正好顾清晗来送饭,后面跟着四名队员,手里都拎着物资,胡天知道这是要离开这里了。
吃过了饭,刘霜和菜花也来了,她们面色红润了很多,只是精神头不大好,说话,走路,还不是很有力气。
但这样胡天还是很高兴,她们能死里逃生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是分组乘坐哪一个木筏,顾清晗本意是让菜花带领她的队员乘坐一个,但是起了争执,菜花非要和胡天坐一起,而队员的木筏也必须有胡天这一方的人。
胡天理解她的想法,他们双方毕竟是敌对的,如果不穿插乘坐,很容易被对方算计。
她的想法虽然可以理解,但是要求十分无礼,她让刘霜去她那只木筏。
这怎么可以?顾清晗绝对不会让刘霜和她分开的,胡天也不想和刘霜离太远,毕竟她刚中过毒,需要胡天照顾。
最后从争执发展到了争吵,元贞做出了让步,他去那张木筏做人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