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只需与平民一样纳税,为何还不满?
难道除了剥削农户,搜刮民脂,就不会别的了?
人心不足!
郭文宇重重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犹豫着开口。
“可是,他们现在竟敢妄图搅乱粮价,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魏征却是轻轻一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中满是敬佩。
“你知道天子最厉害的是哪一点么?”
郭文宇神色一凛,恭敬行了一礼,“还请尚书大人指点迷津。”
魏征笑道:“那便是宽厚有度,正大光明!”
郭文宇闻言,不禁愣住了。
当今陛下如此步步紧逼那些豪门大户,怎么还能说是宽厚呢?
魏征一眼便看出了郭文宇的疑惑,笑着解释:“天子身为九五之尊,若是想要抄家灭族,那河北的士族们又有谁能抵挡?
然而,天子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在这一带派出五万士兵,宣传新政,监督实施。”
“这难道还不能称得上是宽厚有度?”
“所谓正大光明,便是陛下行事的代名词!陛下所颁布的法令,可是大国的律条,无需你我这等凡夫俗子用那些个阴谋诡计去揣摩圣意!”
“陛下就是王道,不管你是田间地头的百姓,还是高门大院里的贵族,都得按他的规矩来。
就像你们郭家,虽说也是士族中的一份子,但陛下何时把你们给晾到一边,不闻不问?
说不定哪天,你郭文宇就能一跃成为那权倾朝野的宰辅呢!”
郭文宇听得一愣一愣的,终究忍不住开口。
“可陛下这才刚坐上龙椅,就一股脑儿地抛出这么多法令,硬是让那些士族低头,这手段是不是急了点?”
魏征闻言,叹了口气,脸上泛起一抹苦笑。
“这可是陛下对百姓的一片赤诚之心啊,若是换了旁的帝王,哪会管百姓的死活,恐怕早就忙着跟那些士族套近乎,好稳固自己的江山了!”
“不过,陛下手里握着的军队,强将如云,硬实力足以碾压整个河北,还管什么急不急。
清河张氏,不过是跳梁小丑,土鸡瓦狗之辈罢了。”
魏征的态度,明显带着轻蔑。
他对张家的评价极低,认为他们族人稀少,而且不识时务。
正说话间,一个小吏急匆匆跑来,说张氏屈服了。
魏征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手中的密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
郭文宇恍然大悟,世家大族已经向朝廷低头了,旧时代确实已经结束了。
魏征迅速安排郭文宇等人监管各家族的分家事宜,并将他们释放的奴仆全部收编,调往东北。
这些奴仆,本来就一无所有,即使获得自由,在河北道也难以找到适耕的良田。
因此,去东北加入兵团是比较合适的选择。
如此,他们至少能够生存下去。
同时,兵团还需要熟练的工匠,而大户家族中拥有不少世代相传的工匠。
将他们直接派去种地,是对资源的浪费。
这边的消息,李恪十天后才得知。
李恪非常满意。
不管他们分家是出自真心还是仅仅做给朝廷看,财产一旦分配完毕,就板上钉钉了。
之后,李恪喊来陈柏,给了他一份现代初中教材,让他深入研究并改革儒学。
将知行合一融入进去。
陈柏领命离开后,李恪开始处理奏折。
突然,一本奏折让他极为震惊。
军中逃户的现象很普遍?
正常来说,当前应该是府兵制最鼎盛的时期。
历史记载唐高宗时期府兵制才开始瓦解的。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恪细读奏折,发现许多底层军户正在逃离,即便是提出了屯垦兵团制度,也无法遏制。
中上层将领和勋贵家族对军户的剥削沉重,几乎将他们当作家仆一样驱使。
府兵是家中的重要劳动力,他们不在,家里妻儿老小的基本利益无法保障,所以不得不跑。
李恪脸色难看,现在还是唐初,按理说不应出现这种问题。
那些臭不要脸的剥削者确实应当受到严惩。
李恪压制住怒火,继续看,却发现没有提出解决办法。
他注意到这是马周写的奏折。
慢慢的,他平静下来,吩咐道:“将马周喊来,还有,别忘了把李孝恭也叫来。”
李孝恭身为宗室后裔,理应不会在这等是非中陷得太深。
他的见解,想必能客观公正。
李恪走入甘露殿,等待二人到来。
等人的时间,又翻出了几份提到府兵的奏折。
这些奏折,说来说去,都是些泛泛之谈,毫无新意,更别提能和马周的见解相提并论了。
李恪不禁有些怅然。
军户为什么会跑?
是朝廷给的待遇太过微薄,让他们心生不满?
还是他们多年苦熬,却始终无法升迁,心灰意冷?
恐怕,这两者都有关系。
当兵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
若是在待遇和职位上始终得不到应有的回报,逃跑也是在所难免。
大唐对逃户非常严苛,却依旧有人要逃,只能证明逃户不得不拼死一搏,只为给家中留下些许生机。
否则,如果不逃,恐怕只能面对家破人亡的惨状!
没多久,马周二人来了。
李恪单刀直入:“那篇关于军户的奏章,你把大概意思和王叔说一遍。”
马周点头,神色从容,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告诉李孝恭。
李孝恭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这些事,他虽早有耳闻,却没料到严重至此。
李孝恭拱手,道:“臣有罪,没能及时看出军中乱象,实乃失职!”
李恪淡然一笑,暗道:“这世间哪有完人?如果不是马周看出问题,恐怕连房玄龄都会被蒙蔽在鼓中。”
毕竟,大家同流合污,苛待军户,又有谁会站出来,和朝廷揭露这种丑事?
“王叔,不要太过自责。马周,不知你有何良策?”
马周脸色凝重,沉声道:“若问微臣之策,那便是置之不理,更不可制定严苛法令,遏制军户逃亡!”
这话一出,李恪二人,大惊失色,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