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丹阁,前庭。

    楚尧身着金丝绣纹的华贵长袍,脚踏金线云纹靴,指尖随意转动着鎏金请柬,“啪”地甩在沐云澈脚边。

    “七日后的午时三刻,你我擂台斗丹。”

    说罢,他袖口滑出一块留影石,光影中清晰可见沐云澈在黑市兜售剑鸣丹的画面。

    “拿废丹糊弄外行也就罢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敢不敢用你那口破鼎,跟我的紫金炉比比?”

    沐云澈弯腰拾起请柬,指腹轻轻蹭过请柬上“生死状”三个烫金大字。

    血泊中倒映出他身后那口破旧的丹鼎,鼎耳缠着昨夜新补的麻绳,原本精美的云纹也被刮得模糊不清。

    “赌注?”沐云澈声音平淡,抖了抖请柬上的血珠。

    楚尧身后立刻走出一位捧着楠木匣的童子。

    “《百草经》,内附九转丹方十二卷。若你侥幸赢了,连这宝贝一并拿去。”童子故意抬高声音说道。

    围观的弟子们见状,纷纷倒吸凉气,眼神中满是羡慕。

    沐云澈瞥了一眼图上标红的赤铜矿脉,心中微微一动,那正是他前夜冒险钻过的废矿洞。

    “若输呢?”沐云澈抬眼,目光与楚尧对视。

    楚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靴尖狠狠碾碎半颗剑鸣丹,丹纹里蕴含的剑气“滋啦”一声灼穿青砖。

    “我要你那双摸过丹炉的手,省得你再用那破鼎丢玄丹阁的脸!”

    晨钟悠扬,撞散了薄雾,擂台之上早已摆开了阵势。

    三尊丹炉按天地人三才位摆放,楚尧的紫金炉通体嵌着避火珠,炉盖雕的蟠龙嘴里含着夜明珠。

    反观沐云澈的废鼎,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鼎脚在青砖上滋滋冒白烟,显得格格不入。

    “午时三刻到——”

    执事长老敲响铜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启炉!”

    楚尧的护丹童子立刻高声唱药名,声音如同诵经般抑扬顿挫。

    “第一味,七叶雪莲!”

    玉盒掀开,寒气四溢,花瓣上凝着未化的晨露,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灵气。

    沐云澈不慌不忙地掀开豁口陶罐,抓出一把晒蔫的凤尾草。

    围观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以卵击石,不过,谁也没瞧见他指缝漏下的赤铜粉。

    那是从矿洞石壁上刮下的锈渣,看似无用,却暗藏玄机。

    “就这破烂玩意儿也想炼丹?真是笑死我了!”

    “楚师兄这回赢定了,这沐云澈简直是自不量力!”

    围观弟子们的嘲讽声此起彼伏,可沐云澈却仿若未闻。

    “第二味,百年朱果!”

    童子捧出琉璃盏,朱果果皮透出玛瑙光泽,一看便是难得的宝物。

    紫金炉嗡鸣如龙吟,朱果入炉瞬间化作金液。

    楚尧并指掐诀,炉底地火凝成青鸾展翅,绚丽的景象引得在场众人惊叹连连。

    有女修看得痴了,绢帕掉进火堆都未察觉。

    沐云澈摸出颗铁蒺藜丹捏碎,丹渣混着矿洞水灌入废鼎。

    鼎身突然渗出锈红色的水珠,在青砖上凝成个残缺剑阵。

    执事长老皱眉,刚欲开口制止,却被楚尧一记凌厉的眼刀瞪了回去,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第三味,鲛人泪!”

    童子高举白玉瓶,一滴湛蓝液体坠入紫金炉,腾起的海雾中竟传来阵阵潮声,仿佛将一片汪洋大海纳入了丹炉之中。

    楚尧突然甩袖,一道隐晦灵气直刺废鼎,鼎耳“咔嚓”裂开细纹,情况危急。

    沐云澈反应极快,抄起药铲猛击鼎腹。

    “当——”震响惊飞檐下燕雀,神奇的是,鼎身裂纹竟与矿洞剑痕暗合。

    “沐师弟这是要打铁?我劝你不妨趁早认输,我许你留着手指扫地,也算是大发慈悲了。”

    废鼎突然发出呜咽般的嗡鸣,沐云澈抹了把额角热汗,血珠顺着药铲滴入剑阵。

    地面残阵忽亮,围观弟子腰间的佩剑齐齐低吟,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气息弥漫开来。

    执事长老的铜锣停在半空,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楚尧的紫金炉盖突然炸飞,三枚金纹丹丸冲天而起。丹香凝成祥云,隐约有仙鹤虚影绕梁三匝,景象极为壮观。

    “成了!”

    护丹童子扯着嗓子尖叫。

    “三纹清虚丹!”

    欢呼声震得瓦片簌簌作响,楚尧广袖招展,轻松收了丹药,金纹在日头下流转如活物,光彩夺目。

    “该你了,沐师弟。”

    楚尧语气中满是得意,眼神中尽是嘲讽。

    废鼎盖被锈蚀封死,情况看似毫无转机。

    沐云澈突然抄起擂台的铜锣,铆足力气砸向鼎腹。

    “咣——”

    第一声,鼎身锈皮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云纹。

    “咣——”

    第二声,矿洞剑痕在沐云澈脑海中清晰重现,九式剑招倒映鼎纹,人与丹、剑与鼎。

    ……

    “咣!”

    第七声砸下时,鼎盖炸成碎片。

    三枚棱形丹丸躺在余烬中,丹纹交错如剑网,将日光割成碎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楚尧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执事长老的银勺刚触丹丸,玄铁勺柄“咔嚓”断成两截。

    断口平滑如镜,竟是被丹气所斩。

    这等威力,简直闻所未闻。

    “这不可能!”

    楚尧袖中飞出道探查灵气,却在触及丹纹时被绞碎,他恼羞成怒道:“你使诈!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沐云澈捻起枚剑鸣丹,丹丸在他指尖轻颤,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楚师兄要不要尝尝?”

    话音未落,丹药突然化作流光,擦着楚尧耳畔钉入廊柱。

    剑气迸发,百年铁木裂开三寸剑痕,威力惊人。

    擂台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执事长老的铜锣“当啷”坠地,楚尧脖颈青筋暴起,满脸的不甘与愤怒,他突然抓起《百草经》掷向沐云澈。

    “赏你了!”

    书页纷飞间,泛黄的秘境残图飘落。

    沐云澈佯装踉跄扑救,膝盖压住图纸。

    楚尧的靴底擦着他指尖碾过,青砖上留下带毒的绿痕,尽显其阴狠毒辣。

    暮色染红飞檐时,沐云澈倚着柴垛翻看残图。

    图纸背面遇显形水显出小字:“丙戌年七月初七,赤铜矿脉,剑魄现世。”

    突然,怀中废鼎发出蜂鸣。

    鼎耳内侧不知何时浮现新纹,细看竟是矿洞尸骸的指骨印。

    月光照在印痕上,隐约拼出两个血字: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