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王看着叶素素，面上一板一眼着，“待会燕王来的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
叶素素闻言，浅浅应声，平阳府如今在朝廷地位被削弱，连往日得对他们尊敬的小官现在都能神气起来，平阳王虽然挑挑拣拣，但现在还有什么好挑的？
若是能嫁给燕王，好歹也是嫁给了宫中的皇子，日后也是燕王妃，有什么不好？
“爹爹，素素知道了。”
这话刚落，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一时间，父女两人皆端正着身子，面色变得紧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直到看到燕澜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父女两人皆抬眸看了过去。
叶素素的脸色蹭的一下就震住，视线落在眼前俊俏男人身上后便有些移不开了，这上京的话本里有过描述燕王长相的，说燕王在边境能一人对战好几个蛮人，将他们的坐骑徒手举起来，用手就能致死。
在边境那种寸草不生的地方，他们每日吃的都是外面的野生肉，脸色皮肤粗犷，个子高大，手段暴戾，这若是回到上京，上京的女子可不能轻易嫁进去。
但现在，叶素素却能听见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正在剧烈的加快中。
她长睫轻颤，缓缓抿紧了唇。
而平阳王同样神色晦暗不明，他如今很久没上朝，宫中的事也不甚了解，只知道燕王回京后倒是出了不少风头，连那韩王府的世子都被压了一头，此刻确切的看到燕王的脸后，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早年他又不是没有在边境待过，知道那边的环境多么恶劣，怎么这燕王却能不受影响？长相英俊如斯，一双黑眸漆黑深邃，酝酿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那冷毅的侧脸更是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冷冽气息。
燕澜此刻情绪不佳，哪怕看到两人，眉眼也是疏淡的，没什么招待的心思。
“平阳王上门突然，本王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这声音低沉有力，意外的好听。
钻入叶素素耳中的时候，叶素素竟觉得浑身有些打颤，连骨子都酥痒了。
她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低眉顺眼，遮住自己的害羞。
平阳王则脸上露出一抹高兴模样，立即起身，热情的与燕澜打着招呼。
“燕王，这宫中的消息不知道你最近听说了没？圣上有望赐婚，想让我们两府联姻，老臣若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到燕王府，那是我们平阳府三生有幸啊，老臣这女儿如今初长成人，待嫁闺阁，淤泥而不染，若是能嫁入燕王府，定能帮燕王操持好府内的事。”
平阳王一番措辞，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燕澜的脸上并无什么变化，只沉眸，薄唇轻启：“圣上有意赐婚，本王为何不知？”
说话时，燕澜便注意到了门外走过来的人。
此刻前来端茶倒水的人正是顾荞，她一步步走的规范有礼，神情从容，这清清冷冷的气质落入燕澜的眼里，燕澜眸色更深。
平阳王同叶素素的脸色皆是一僵，面上的笑容有些收敛不住，叶素素抬眸看向燕澜的时候，那眼神里泪水涟涟，被拒绝后，面色苍白，我见犹怜。
眼看着顾荞就要走近，燕澜收回目光，眸中恢复了冷漠，而后强制自己故作端正。
“不过，平阳王这女儿确实不错，本王看着没什么不欢喜的。”
等等？
刚刚燕王说了什么？
平阳王更是差点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自己这心脏突突跳跳的，他回过神后，连忙转身示意着叶素素上前问好。
叶素素的脸上也露出了雀跃，她含羞带怯的起身，小心翼翼踱步来到燕澜面前时，便低声请安着：“素素见过燕王。”
顾荞将几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楚，但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因为她知道，燕澜不会轻易的娶妻，若是对自己在朝中势力增长没有帮助的岳家，更不会考虑。
如今平阳王府就是朝中的弃子，且平阳王没有儿子来继承自己的衣钵，府中几个女儿，幼弱的很，根本无法支撑府中日后在朝廷立足的地位。
唯一的出路，便是能让几个女儿嫁的好一点！
但这唯一还算有身份的，便是正妻的女儿，嫡长女叶素素，虽然在朝廷里和其他公主千金比，也仍旧毫无地位，那可想而知，府中其他的次女。
之后圣上能不能赐个好姻缘都难说，也有可能会沦落到嫁给普通人的命运。
顾荞薄抿着唇，轻叹一声，她抬步走进来，将茶水放在桌子上，为三人一一沏茶。
平阳王倒是认出了顾荞，眸色微变，立即开口：“你，你不是……”
“太后身边的那个女官？顾什么来着。”
顾荞端着茶盘，朝着平阳王敬身请安：“参见平阳王，婢女顾荞。”
“对对对，是叫顾荞，你怎么会在燕王府中？”
“婢女已经辞官，现在燕王府担任掌事一职。”
叶素素在这个时候抬起眼帘，对上顾荞那双清冷眸子，不知为何，心里动荡了一下。
无声息的，叶素素对这个女子产生了警惕。
在宫中做女官，相貌却这么出众？小脸五官精致明媚，连气质都那么卓越出众。
她暗暗捻了捻手指，顾荞亦是，对上叶素素眼神时，便察觉到她的警惕与敌意。
燕澜面色不改，自始至终，连眼神都不看一眼顾荞：“你先出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平阳王见状，内心有些辗转反侧，惊讶于燕王的态度。
这太后眼前的红人，怎到了燕王面前低眉顺眼，连头都抬不起来？
若是让太后知道了，以太后的偏心程度，恐怕对燕澜还比不上对顾荞的维护。
顾荞低声应道：“是，王爷。”
她转身退了出去，一举一动的姿态极好。
平阳王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日后叶素素嫁进来后，可以掌管府中内务，教导下人的事了，有在宫中为官多年的顾荞，还有谁会比顾荞更懂得礼教司仪？
这岂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
平阳王咽了咽口水，扯出一抹讨好的笑：“燕王，老臣看，您和素素之间还挺般配，素素年纪比您小点，但在府中也是听话乖巧，做事利索，若是觉得不错的话，老臣也可以向圣上禀报尽快成婚，至于这上门提亲都好说，老臣不会为难燕王，重点的是两府之间和和气气，老臣女儿在燕王府也能伺候好燕王最重要。”
燕澜喉结轻微滚动，却没提成婚这事，而是径直开口：“平阳王在宫中被削弱了势力，可是得罪了皇后党羽等人？”
话落，平阳王的脸色顿时讪讪的，他下意识攥紧掌风，指尖捏的泛白，那种努力压抑愤怒的感觉又有些浮现上来。
而看着燕王，平阳王内心思忖，若是之后真的和燕王府联姻，或许对他在朝廷的仕途重新爬上去也有一定帮助。
这样的男子甘愿会在朝廷做背景板吗？
若说他没有野心，平阳王丝毫不相信！
若是没有野心的人，不会在边境大获全胜后，只要求一个奖励，那便是回京！
自得知燕王回京的消息时，整个朝廷有谁不轰动的？皆忌惮却又好奇着这个从小就被丢在边境的人如今已经长成什么样了！
此刻平阳王顿了顿，才咬牙开口：“燕王说的不错，老臣向来在朝廷说话直，没什么城府，只因为得罪了皇后身边的那些门阀贵族，偶然发现皇后结党营私，老臣便想要上报给朝廷，让圣上明辨，给所有人一个说法，皇后命人搞了老臣训练的兵将，导致出现祸乱，被朝廷讨伐，至今削了官职，不能再碰军营一下！”
“可皇后身边的这些奸臣，私底下哪个没有暗自营生，若是真的有人敢查，谁能经得起查！老臣是败了，但老臣的心里不服输！终有一日，会有人揭发皇后的！”
“爹爹，您别说了……”
看着爹爹这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叶素素连忙小声拦住，生怕爹爹又说错了话，在得罪了什么人！
这里是燕王府，不是平阳王府，隔墙有耳！
皇后的势力可不是他们平阳王府能轻易对抗的，甚至皇后只要动一根手指头，捏死他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平阳王这会儿来了脾气，满腔热烈，丝毫不顾叶素素的劝阻！
“燕王，老臣就直说了，老臣觉得燕王也是忠诚忠义之人，绝对不屑于和这些奸臣勾结，等日后燕王若是能让这整个朝廷都颠覆，老臣第一个拍手鼓掌。”
“爹爹！燕王乃是圣上的亲儿子，六皇子，您怎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啪！”
平阳王心中愤懑，此刻听着叶素素劝阻的话，顿时甩手一个巴掌打了上去！
叶素素怔愣，整个人趔趄的倒在地上。
脸颊火辣辣的疼，她侧过脸去，眸中再次泛着湿润涟漪。
平阳王眸中布满厉色，大声呵斥着：“你一介女子懂什么？平日连府门都不出，爹爹说的话你压根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