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叫出来的那一瞬间,顾荞的脸色顿时红的透底,指尖紧紧握紧,似乎掐着掌心制造疼痛才能让自己保持片刻的清醒。
燕澜见状,主动抬手捏着顾荞的手指,将她的五指恶劣的分开。
顾荞身子抖了抖,眼眸快要溢出生理性的眼泪。
她无法直视着燕澜,燕澜摸着她的手,摸到一个伤口的时候,才低头看去。
他依旧压在她的身上,只目光仔细的看着她掌心的伤口,似是被烫伤的。
“怎么弄的?”
在灶房烧火做饭,被烫伤是难免的。
顾荞垂着眼睫,声音软的跟猫似的,“妾身无碍,王爷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燕澜也懒得反驳。
毕竟这个女人,能让她有情绪,都是顶天难的事。
他虽然喜欢恶劣的欺负她,但也不至于失去人性,燕澜侧身拉开软塌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药瓶来。
他打开药瓶,从上面挤了一点药膏出来,随后轻轻抹在她烫伤的手心上。
清清凉凉的触感瞬间覆盖上来,原本被烫伤后火辣辣的手心此刻顿时舒缓了许多。
顾荞眼睫轻颤,下意识抬眸看着燕澜。
燕澜这个人,神情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是能轻易的迷惑着人。
明明只是低头抹药膏的动作,这神色模样却跟在办什么重大的案子一样,格外的专注。
顾荞忍不住抿唇,这种承受“酷刑”的感觉还真是难熬。
而她不知道,此刻躲藏在屋檐上的男子,目光正死死的盯着他们这边。
燕澜故意将帘帐放了下来,而殿内昏黄的灯光正好能让秦正祠看到帘帐里男女交织的剪影,甚至刚刚他还隐约听到了女子情不自禁的叫声。
在看到燕澜这沉迷美色,荒唐的一幕,秦正祠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眸色不禁渗透着冷意!
小妹还说燕王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这样来看,有什么不一样?刚刚回京,不着急立住地位,不理朝事,府中连人丁都没添几个,府中就已经养了一个女子!
秦正祠忍不住摩擦拳掌,爹爹目前是纯党,哪边都不站立!
他更不会答应父亲站在燕王这边!
一个满脑子都是女人的色胚,有什么好指望的?更不可能让妹妹嫁进燕王府来!
他只是在屋檐上待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心闷气堵,头晕难忍。
秦正祠忍不住咬了咬牙,抬手扶着额,既然已经确定了这燕王是什么货色,就不必在这燕王府继续待下去了!
多待一秒,他都觉得恶心难忍。
秦正祠转身,立即悄无声息的屏住气息离去。
而秦正祠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完美,在这寂静黑夜里来无影,去无踪,可殊不知,在他离开后,此刻隐匿在另一个屋檐上的惊羽,早已将他的动向看的一清二楚。
秦正祠在明,惊羽在暗。
此刻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后,惊羽嘲弄的扯了扯唇,秦王府的大少爷都能半夜不打一声招呼的就匿名上门?
而在秦正祠后,燕澜心中的警报解除,他当即松开了顾荞。
顾荞原本还有种站在云端上的感觉,身体虚浮,如果不靠燕澜的支撑,根本就无法保持稳定。
现在燕澜突然的抽身,倒是打了顾荞一个措手不及。
顾荞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下,有些意外的看向燕澜。
她刚刚什么都没做,是又惹怒这个腹黑男人什么了吗?
而对视着顾荞疑惑的眼睛,燕澜不由得好奇的挑眉:“你当真什么都没察觉到。”
这个女人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澈分明,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而看着她这般无辜纯净的样子,燕澜心中忍不住啧啧一声,是真的纯?还是演技已经出神入化了?
顾荞这才反应过来一些,她下意识向窗外看去,窗外撤去了彩灯,一片漆黑,松鹤居外面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屋内只有她和燕澜。
不对,还有一个住在房梁上的惊羽。
她恍然大悟,难道,刚刚是有人夜晚来袭?
所以燕澜没有碰她,只是让她配合着去演戏。
看着顾荞沉默思考的样子,燕澜起身将药膏收起,放回抽屉里,毫不犹豫的起身。
“笨。”
听着燕澜淡淡的嘲讽声,顾荞下意识看了眼燕澜的背影。
“妾身跟王爷相比,自然是不如燕王的。”
燕澜回头看向顾荞,“可我不认为,你就打算这么在上京混下去。”
顾荞的眼神实在太坚毅了,是那种,你明明能感知到她的心中在藏着事,却怎么都窥探不出来。
她明明给人的感觉是一颗清透的明珠,可真正去观察发现的时候,却发现她比谁都藏得深。
顾荞讪讪的扯开话题,心绪不宁。
“王爷多虑了,妾身如今只是想在上京有个落脚之地罢了。”
“嗯,你现在可以走了。”
燕澜毫不留情的赶人。
顾荞见状,没有多问,正要起身下床离开时,而在下床的那一刻,顾荞的头竟然有些头晕脑胀,起身的时候竟一下子没站稳。
她紧急抬手扶着额,努力的让自己恢复清醒。
看来,是真的中了风寒,脑袋昏昏沉沉,浑身都滚烫,散发着热意。
而这细微的动作同样被燕澜捕捉,燕澜皱了皱眉,眸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顿了顿,随后薄唇轻启:“就在这里吧。”
顾荞脑子嗡鸣一下,不可思议的抬眸看着燕澜,“王爷,您说什么……”
燕澜脸色恢复了沉稳正常,“在这里住下。”
话落,燕澜再不看顾荞一眼,抬步向外走去。
房间盏着昏黄的烛油灯,桌子上的菜还没怎么动。
顾荞就算继续在这里躺着,病情只会加重,并不会减退。
她总不能将自己身上的病毒全部将这个房间给污染了,顾荞抿了抿唇,坐以待毙肯定是不行的。
她主动朝着餐桌上走去,重新坐在餐桌上吃着燕澜不吃的剩菜。
不过只吃了几口,顾荞便觉得头晕脑胀,胃里一阵翻汤倒海,什么饭菜都没有食欲了,甚至还有想吐的冲动!
倏地,顾荞似是反应过来什么。
她抬手捂着唇,眸中毫不掩饰着惊愕。
和燕澜也有三次了,这三次里,她好像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们鱼水之欢,稍有差池,可能就会怀上身孕。
顾荞可以将自己赔进来,但绝对不能怀上孩子,牵扯了一个无辜的性命进来!
而她清楚自己现在不可能有孩子,或许以后都不会有后代。
除非她能在完成调查爹爹娘亲被抄家的真相后,还能遇到一个能真心爱戴她的男子。
但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唐与不现实,顾荞选择不去考虑。
她垂了垂眼帘,看来明天要尽快去郎中那里抓点避子药才行,紧急吃上的话,或许还能避免。
而燕澜在出了松鹤居后,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当他推门走进书房的时候,惊羽也紧跟其后,一同走了进来。
燕澜坐在伏案前,目光深沉的看向惊羽。
“看清楚是谁了?”燕澜言简意赅,声音存着冷意。
惊羽见状,点了点头,“王爷,是秦丞相府的嫡长子,秦正祠。”
秦正祠?在朝中内阁担任要职,秦丞相辅佐皇帝,秦正祠如今这个职位,大有种要日后接替父亲的职位。
秦正祠半夜来突袭,燕澜转了转眸,待想到秦正祠来的目的后,倏地扯唇笑了笑。
惊羽也早已猜到秦正祠来的目的:“属下看,这秦少爷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妹妹来试探试探燕王,可燕王故意制造和顾掌事在软塌上情事,估计秦少爷回去,绝对不会再让秦小姐和燕王您接触了。”
“属下想,燕王如今回来的目的明确,就是要夺权上位,为何……不娶一个有势力的女子,这样也能尽快壮大自己的羽翼?”
朝中重臣的婚姻哪有是自由相爱大婚的?
要么掺杂着利益,要么是皇帝为了削弱群臣之间的势力而特意的赐婚,不匹配的婚约在朝中太常见。
如今燕王府太稚嫩,若是秦雨眠执意一些,再加上秦丞相在朝中的地位。
这婚约,说不定还真能……
燕澜却冷冷抬眼,看着惊羽,警告威胁道:“惊羽,跟了本王那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本王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惊羽闭紧了嘴巴。
气氛有过一瞬的凝固,燕澜面色不改:“丞相府的女儿又如何?难道本王此次回京,只能靠着女人吗?这丞相府看似是纯党,谁都不站立,可若是谁轻易动了他们的羽翼,他们也会自我保护,毫不犹豫的铲除。”
“从今天开始,不准在本王面前提起和秦雨眠的婚事,本王没有兴趣,也不屑去争抢。”
惊羽垂下头,一脸知错的样子,“是,属下知道了。”
“明天正式早朝,你今晚将消息送到温参谋那里去,就可以退下休息了,等我需要你的时候再出现。”
惊羽微怔:“王爷,今天不需要属下继续守着了吗?”
“你还真住房梁住上瘾了?”
“不是,属下是担心王爷的安全……”
“有需要的时候,我自会找你,安排你的事情,你做好就行,不用成天守着本王。”
惊羽皱了皱眉,还是思忖开口:“那顾掌事她……”
“她怎么了?”
“目前还没查明她靠近王爷您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