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落水
殿门被推开,姜瑶真迫不及待走了进去。
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分别带着几名随从紧随其后。
众人环顾四周,昏暗的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寂静,唯独不见姜姝宁与萧凌川的踪影。
“看来,姜姑娘并不在此处。”三皇子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转身欲走。
姜瑶真却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他:“殿下,请再仔细找找,或许她藏在某处也不一定!”
三皇子停下脚步,斜睨她一眼,冷哼道:“这偏殿不过巴掌大的地方,烛光所及一览无余,有便是有了,没有便是没有。姜姑娘又不是钻地老鼠,怎会藏得连影子都瞧不见?”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哄然大笑,笑声在空荡荡殿里回荡,刺得姜瑶真耳根发烫。
她咬紧下唇,心中有些不甘。
姜姝宁这贱人,比老鼠还要狡猾百倍!
她分明亲眼见秋月将那两人锁在这殿中,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此时,殿外的灌木丛里,姜姝宁和萧凌川两人藏匿其中,屏息静气。
萧凌川呼吸依旧粗重,浑身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他眼底的渴望如潮水般翻涌,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忽地低笑一声,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戏谑:“姜姑娘的妙计竟是爬窗?即便此刻不被当场抓住,以你我这副狼狈模样重回宴席,怕是难逃旁人疑心吧?”
姜姝宁冷静回道:“待会儿只需臣女一人回席便可,殿下自有他处可去。”
萧凌川脸上浮起一丝狐疑,沉声问:“什么地方?”
她未作答,待那殿里群人终于散去,她才猛地起身,在夜幕的掩护下拉着萧凌川,悄然摸到了荷花池边。
“殿下,您跳下去吧!”她指着池水,语气毫无波澜地开口。
“你疯了不成?我跳下去做什么?”萧凌川皱眉,声音里透着几分恼怒。
“殿下,您如今中了春 药,若中途离席,陛下会觉得你没规矩;若您强忍着,旁人总会看出端倪。但若是失足落入荷花池中,便可借此理由回府,再让太医帮您医治!”
她语速不急不缓,逻辑缜密,滴水不漏,可萧凌川分明从她眼底捕捉到一抹稍纵即逝的恶意。
他眯起眼,声音冷冽如冰:“姜姝宁,你敢对天发誓,这不是蓄意报复?”
“殿下多虑了,你我无冤无仇,臣女不过是想帮你摆脱现下的困境。若殿下不信,那臣女便发毒誓好了!”她举起三根手指,边说边朝萧凌川走近,“我姜姝宁对天发誓,此举确实是为了帮殿下摆脱险境,并非蓄意报复。若有半句虚言,那就让我……”
“让你如何?”萧凌川下意识接话,却忽觉身后一阵凉意袭来。
他还未反应过来,姜姝宁已猛地伸出手,将他狠狠推向荷花池。
“嘭”的一声,水花四溅,池面泛起层层涟漪,冰冷的池水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见他落水,姜姝宁心中腾升起一丝快意。
有宫人听到动静,大声道:“有人落水啦!快来人啊!”
萧凌川在水里挣扎着浮出头来,湿发贴着额角,衣袍尽湿,狼狈不堪。
他咬牙切齿,声音透着寒意:“姜姝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推我下水!”
她从未见过阴鸷冷傲的萧凌川如此失态,脸上的笑意压根遮掩不住:
“殿下息怒,臣女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臣女还得尽快去找五皇子,以免他吃了杏仁饼也跟你一样中了春 药!”
“什么?”萧凌川怒火更盛,“你竟然给别的男子做杏仁饼,姜姝宁,你给我回来!”
萧凌川落水一事瞬间成了宴会上众人瞩目的焦点,喧嚣声此起彼伏,宫人们慌乱奔走,宾客们纷纷探头张望。
姜姝宁却趁着这混乱的间隙,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和发髻,步履从容地折返回宴席。
五皇子萧怀瑾依旧端坐在席间,眉眼间的温润平静与周遭的嘈杂格格不入。
姜姝宁走上前,朝他盈盈一拜:“姝宁见过五皇子殿下。”
“姜姑娘!”萧怀瑾抬眸,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方才你妹妹说你在荷花池边迷了路,还特意央了三皇兄他们去找你,可有此事?”
“臣女并未迷路,多谢殿下挂念。”姜姝宁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他身前桌上那个精致的雕花食盒上,她轻声问,“殿下,这食盒里的糕点,您还未尝过吧?”
“还没有……”
“那就好。”姜姝宁松了一口气,直接拿起食盒道,“这杏仁饼做得不大好,臣女想着先带回去改进了,下次再给殿下做一盒更好的。”
她说完,又行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去。
萧怀瑾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下次……
这意味着,他们还有再此见面的机会。
不多时,宾客们陆续回到宴席间。
姜瑶真见姜姝宁安然无恙,心中既愤恨又不甘。
三皇子萧修湛一眼瞥见她,嘴角噙着醉态的笑,朗声道:“姜姑娘不是在这儿吗?害本皇子白找一场。”
他步履微晃,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姜姝宁,目光炽 热如火,直直锁住她:“姜姑娘,别以为你们姜家抬个庶女就能把这婚事糊弄过去,本皇子还就娶定你了!”
姜瑶真站在一旁,眼见这一幕,心头嫉妒如毒蛇啃噬,几乎要失了理智。
“三皇子醉了。”姜姝宁声音冷若冰霜,目光如刀般扫向他身后的侍从,“还不快扶殿下回席!”
那侍从被她眼中的寒意震住,忙不迭上前,半拖半扶地将萧修湛带回原位。
这一幕恰被高坐大殿的皇帝收入眼底,他眉头微皱,脸色阴沉,对身旁的熙贵妃道:“湛儿这举止,未免太失体统!”
熙贵妃笑容僵硬,忙赔笑道:“陛下息怒,您有所不知,湛儿是真心想娶姜氏女,可姜丞相竟将庶女抬作嫡女,想塞给湛儿。湛儿不忿,这才多饮了几杯,失了分寸。”
“竟有此事?”皇帝语气骤冷,隐含怒意,“姜丞相好大的胆子,连皇家都敢戏弄!”
一旁的太后慢悠悠开了口:“熙贵妃怕是有所不知,这姜家大姑娘前些日子才向哀家求了一道懿旨,说是要自己做主婚事。她不愿嫁三皇孙,姜丞相又怕拂了你的面子,这才抬了庶女顶上。赏菊宴那日,哀家瞧着三皇孙还挺中意姜家二姑娘的舞姿,私下还送了幅画给她,怎么,如今又改了主意,瞧上大姑娘了?”
“母后……”熙贵妃被太后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太后虽未明言,却字里行间都在暗指萧修湛朝三暮四、反复无常。
“原来如此。”皇帝语气淡然,目光却深邃如渊,“既然是母后赐下的懿旨,那就依姜家丫头的心意。她若不愿嫁湛儿,也不好强人所难。”
“陛下……”熙贵妃还想再辩,却被皇帝抬手打断。
“好了,别说了,吃菜吧。”
熙贵妃无奈,只得收声。
她远远望向席间举止端庄的姜姝宁,心中怒意翻涌。
不就是一个丞相嫡女吗,竟敢如此端着!
她堂堂熙贵妃想要的儿媳妇,还能要不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