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侯府消息
石任远知道，王忠的话是真的。
若他通过这件事抱上天应侯的大腿，只要天应侯开口，他以后定然平步青云。
可为他的前途，去杀一个完全无辜的人，石任远做不到。
这也是他会做五年知县，没有升迁的原因。
他的心太软，官场容不下心软。
二堂之中，一时寂然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石任远的决定。
过一盏茶时间，石任远缓缓抬头，脸上一片坚定。
他看着王忠冷声喝道：“真是一个恶奴！”
“栽赃陷害，下毒杀人，到公堂之上不仅不认罪，甚至还怂恿本官做你的帮凶！”
王忠面色大变，惊恐地盯着石任远，着急忙慌地说：“你一个芝麻小官，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侯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石任远脸上泛起一丝轻蔑之色，不屑地看着王忠，“只是个下人而已，侯爷怎么会为你为难朝廷官员？”
“来人！将这个恶怒拖下去重打四十，赶出县城！”
杨云微微一愣，方才石知县起那么大范，他还以为要斩王忠，没想到只是打一顿赶走。
他转念一想，大将军权倾朝野，威震天下，石知县能顶住天应府的压力，痛打王忠，已经算是很不错。
若换成想巴结天应侯的官员，杨云已经继续蹲大牢。
“杨云，知县，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个！回去我让侯爷摘你们的脑袋！”
王忠被衙役架出二堂，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等他出去，石知县才摘下乌纱帽，掏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苦笑着说：“这下惨了，本官本来仕途不旺，现下更彻底断掉前程。”
师爷和李乐山互相看看，天应侯地位太高，他们根本够不着，连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唯有杨云脸上闪过一丝敬佩，轻笑着劝慰石任远，“大人用不着担心，王忠只是天应府中一个普通管事，他想见天应侯，哪有那么容易。”
在天应府生活十八年，杨云对侯府中的规矩了如指掌，王忠这样的管事，天应府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天应侯哪有时间见他们。
“最好如此……但愿……”
石知县擦擦额头上的汗，口中喃喃自语急急，抬头看着杨云，疑惑地问：“你怎么对那个恶怒的身份，天应府的事如此熟悉？你到底是谁？”
一般人只知道天应侯，杨云对天应府的熟悉程度，就算是京城官员也赶不上，这让石任远对他的身份很是好奇。
杨云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轻轻摇头说：“只是机缘巧合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眼看杨云不想说，石任远也没有再问，但他在心里默默记下杨云。
外面已经开始行刑，响亮的报数声传入二堂，“一，二……”
刚开始王忠还咬着牙能骂两句，等挨十几下，鬼哭狼嚎地求饶，“大人，我知道错了，您别打了！”
“杨云，你帮我求求情，我告诉你侯府近日都发生什么……”
“少爷，老侯爷准备回府，你不想知道他对你的事是什么态度吗？你帮我免剩下的板子，我全都告诉你。”
石任远心中一惊，连老侯爷竟也知道杨云？看来他得对他再重视点才行！
杨云听到爷爷要回府，心中也一动，从小最疼他的人是爷爷。
不管闯多大的祸，只要找到爷爷，他一定会护着他。
只是杨云很快冷静下来，老侯爷疼的是孙子，他已经不是老侯爷的孙子。
从前的美好已经不属于他，往后的恩宠他也不会从老侯爷那里得到，不如作罢，让往事随风而逝。
不管王忠如何求饶，杨云始终没有说话，任由四十板子打完。
两个衙役架着血肉模糊的王忠走进二堂，拱手行礼，“请大人验刑！”
这是打板子后的必要环节，让知县查看行刑结果，免得有衙役收钱，偷奸耍滑。
石任远看一眼王忠，又看看身边的杨云，试探着说：“我有点口渴，要回后面喝口茶，你先替我盯着点。”
之前王忠说的那些，必然是杨云心中很想知道的，只是他不想妨碍石知县，才忍住。
受过刑，杨云再问王忠，他也会老老实实说出来。
李乐山和师爷见知县溜了，也借口要喝茶跑掉，顺便把两个衙役带走。
见到其他人为给他腾地方都跑了，杨云无奈地笑着摇头，被迫接受这份好意。
只是等杨云走到王忠面前蹲下，他才发现，不知道该问什么。
侯爷和夫人？那一定是极好的，用不着问。
可除这两位，杨云熟知的是一些下人，他懒得问。
沉默片刻，杨云才缓缓地问：“爷……老侯爷的身子骨还硬朗吧？他的腿疾怎么样了？”
王忠被打一顿板子，再也不敢嚣张，老老实实地说：
“二管家说，老侯爷的身子很好，能吃能睡。腿疾虽然没根除，但好多了，不会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听到老侯爷身子康健，杨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又问道：“世子，在侯府过得怎么样？”
原本杨云不想问杨灿的近况，只是想起上次母亲想知道，他才问一句。
王忠呼呼喘着粗气，艰难地说：
“世子回府后，侯爷给他新盖一座宅子，赏五十个下人五十个侍女，夫人对世子更有求必应，还让兵部尚书的儿子赵明远带他玩，认识朝中权贵的公子。”
杨云明白，这是夫人在给杨灿以后的前程铺路，当初他在京城也是这样。
问完这两个问题，杨云将衙役叫进来，让他们把王忠带走。
两个衙役用板车推着王忠，将他扔到县城外的官道旁，至于之后是死是活，看天意。
等两个衙役的身影消失，一个人从路边跳出来，蹲在王忠身前，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王忠……王忠……没死吭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