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把她拖回巷子里
沈姝月回头，就见一圆脸女生正歪着脑袋看她。
两人离得近，沈姝月刚刚说的话她听到了。
“咱们下乡来的姑娘，有的家里不是很富裕，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文工团的工资不够，就会去做兼职。”
沈姝月眼睛一亮，“是什么兼职？”
对方是个热心肠，“就是给市区职工的子女上课，有文化的可以教文化课，没文化的就只能教舞蹈了，我室友就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她有渠道，你要是想做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沈姝月很是心动，“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小圆脸摆摆手，“这有什么，一个团的嘛，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不一定能立刻找到。”
“没关系，什么时候都好。”
钱的事急也急不来，能有人愿意介绍门路，已经很好了。
结果事情出乎她意料的顺利，隔天，小圆脸女生就给了她消息。
“赶巧了，正好有家长在找舞蹈老师，只是她家女儿还小，才四岁，你能教吗？”
沈姝月心喜，“可以的，如果家长不放心的话，我愿意提供免费试课。”
“那就好办了，这是电话和地址，你这周六下午两点准时到。”
沈姝月道谢收下纸条，心里暗暗记住这个姑娘。
不管事情成没成，对方都好心帮了自己，这份人情一定要还。
周六，她做足准备，提前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这户人家的女主人脾气很好，小女儿虽然年纪小，倒也听话，一堂课上得很顺利。
女主人很认可她，还约好了下次上课的时间。
原本以为稳妥了，沈姝月还来不及开心，事情却出现了转折。
她要离开时，女主人在做晚饭，“沈老师，我就不送你了，咱们下周见。”
沈姝月刚要回应，就听一道粗旷的男声响起，“正好我要下去买烟，沈老师，我送你下去吧。”
是这家的男主人。
沈姝月嘴角的弧度微僵，尽量不显声色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她进门起，男主人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她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不舒服。
这会儿两人一起下楼，她走在前面，总能感觉到身后落着道露骨的目光。
她不敢回头，只能默默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走出楼道，她悄悄松了口气，打招呼告辞。
结果刚拐过楼墙，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了上来。
粗重呼吸落在耳边，污言秽语灌了进来。
“小美人，可心痒死我了。”
沈姝月心脏倏然跳到了嗓子眼，忍着惊叫的冲动，压着嗓子呵斥，“放开我！”
她用力挣扎，可男人却抱得更紧，声音和动作一样粗鄙。
“别害羞啊，你很缺钱对吧？放心，跟了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男人说着，火热的气息凑上来。
沈姝月恶心的要命，挣扎的更加用力，声音也不由抬高，“我让你放开我！”
男人半点不惧，笑得油腻。
“叫？叫的再大声点，把人都招来，看他们怎么议论你个小娼妇！”
说完，他有恃无恐地把沈姝月推到墙边，低头就要亲她。
眼看令人做呕的脸越来越近，沈姝月瞳孔骤然紧缩，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霍然屈膝朝他身下顶。
男人的脸霎时白了，表情痛苦又狰狞，“贱人，你他妈……”
他怒极，一手捂着身下，一手要抓沈姝月的头发。
沈姝月一把拍开，用力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
“贱货，站住！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男人在身后气急败坏地追着叫骂，和沈姝月脑海中的几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死丫头，不嫁也得嫁，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快追啊，那死丫头跑了，老子花了钱的，不能让她就这么逃了！”
“你个孽女，人家苏晓卫好心请你，你居然敢动手伤人！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凌乱的怒斥同现实的咒骂一同刺激着沈姝月的神经，她几乎是机械地跑着。
可眼前的巷子就像是村里的土路一样望不到头，她心脏剧烈跳动，双腿仿佛灌了铅，步子越来越沉。
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有停下。
就在男人即将抓住她的时候，她终于跑出了巷口，因为太急，踉踉跄跄地撞到了正巧路过的人。
被撞的人轻呼了声，顺手扶了她一把。
“小姑娘，慢点……哎？月月？！”
沈姝月一怔，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伯母……”
景夫人很惊喜，但看她的脸色又觉得不对。
“月月，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沈姝月呼吸还不匀，心脏在胸腔里慌乱地跳动，紧绷地身体微微发着颤。
她张嘴，想要求救，可嗓子里的灼烧感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怎么，眼眶也灼红了，眼底升起一片滚烫的水雾。
景夫人眉心微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朝她身后看去，看到追出来的男人，表情登时变得严肃。
“你是什么人？”
男人没再上前，咬牙切齿地站在不远处，跟饿狼似的死死盯着沈姝月。
景夫人干脆挡在沈姝月身前，一改温柔的面孔，冷声呵斥。
“一个大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东西？你等着，我记住你的脸了，马上就去区里举报你！”
男人一听这话，表情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像是忌惮什么，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快速低头离开。
景夫人转过身，拉着沈姝月的手，“好了，他跑了，别怕。”
人是已经跑了，但沈姝月仍旧心有余悸。
她脸色苍白如纸，怔怔地望着景夫人，眼圈红得像受惊的兔子。
景夫人看着心疼，忍不住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
“有伯母在，没事了，伯母带你回家，好不好？”
温暖的拥抱和温柔的安抚，让沈姝月的鼻腔一酸，她忍着没落泪，轻轻点了点头。
等到被景夫人拉上车，她才稍稍缓过神来。
“伯母，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景夫人一直牵着她的手，时不时安抚性地摸一摸她的手背。
“我去看了个朋友，刚出来，没想到就碰到你了，说明我们真的是很有缘呢。”
沈姝月轻点了点下巴，小声道，“谢谢您……”
要不是碰到景夫人，说不定她会被那个男人抓住，拖回到巷子里。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她都后怕地忍不住打颤。
景夫人注意到了，又挪了挪位置，更近地挨着她。
她没有急着问发生了什么，而是耐心地哄她，逗她。
等到了家，她让蓉姨给沈姝月端来一碗热梨汤，“喝了暖暖身子。”
家里没别人，她见沈姝月情绪缓和了，才问，“发生什么了，能跟我说说么？”
沈姝月端着汤碗，难以启齿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说的时候，她有些不敢看景夫人的眼神，一直垂着眼睛，等到说完，就更不敢抬头了。
她永远记得，自己被苏晓卫骚扰时，所有人都觉得是她不懂事，嫌她招惹是非。
她不知道，景夫人会怎样看待她。
会和沈家人一样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