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和垃圾一起滚出沈家
沈姝月脸色煞白，心急如焚地闯下楼：“今天谁进我房间了？”
餐厅其乐融融的气氛被打断，沈父和善的表情顿时一变。
“沈姝月，你没长眼睛，看不见有客人在？一点教养都没有，就会丢我们沈家的脸！”
沈姝月不顾他的叱责，急促地追问：“谁动了我房间的东西？”
沈母正给沈琴琴剥虾，闻言厌烦地瞥了她一眼：“是我让刘妈丢掉的，你嚷嚷什么？”
“那堆破烂留下来也是占地方，我早就让你扔你不扔，还得我亲自吩咐人动手，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反过来闹？”
沈琴琴一听，幸灾乐祸地跟了一句。
“我们沈家又不是垃圾站，一堆破烂而已，丢了就丢了。月月，妈妈是帮你呢，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沈母嗤了一声，眉眼俱是不耐：“生气？她有什么脸？”
珍之重之的东西，到了沈家人嘴里就成了破烂垃圾。
沈姝月心口被刺，指甲用力按进掌心。
她不想和他们争执，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保姆，“扔到哪里了？”
保姆为难地左右看看，想说又不敢。
沈姝月尽量放平语气，“没关系，你说，我自己去找。”
话音刚落，沈父啪得一摔筷子，脸色阴沉。
“一堆垃圾，扔了就扔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无形中有一根弦嗡嗡震颤，气氛一触即发。
沈琴琴乐得看沈姝月被教训，但没忘了在父母面前装乖卖巧，惺惺作态地劝道，“爸爸，您别生气，就随月月吧。”
她也没忘了见缝插针地上眼药，假模假式地看了眼沈姝月，装的小心翼翼。
“要是不让月月找回来，说不定她今后会怪上妈妈……”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沈父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我看她敢！”
沈姝月充耳不闻，只是执拗地问保姆，“到底扔哪儿了？”
沈母也来气了，眼神和口吻如出一辙的刻薄。
“当然是外面的垃圾桶，就你那堆破烂，还想留在家里碍眼？我告诉你，沈姝月，这是我们沈家，我想扔什么就扔什么，你能住进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今后再敢往家里拿什么垃圾东西，你就连人带垃圾一起滚出去！”
连人带垃圾，原来对于沈家，她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沈姝月呼吸一滞，没看沈母一眼，拔腿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
身后传来沈母的厉声呵斥，沈姝月却停也不停，一路出了小洋楼。
就这么会儿功夫，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
雨里还夹杂着雪粒子，随寒风刮在人脸上生疼。
沈姝月顶着雨雪跑到拐角巷子里的垃圾箱，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有好几大包垃圾。
说是垃圾箱，其实是个回收箱，周围的住户都会把不穿了的衣服丢进来。
她不知道哪包是自己的，干脆把那几大包都拽出来。
沈家几人追出来，看到她在翻找垃圾，一个个诧异不已。
尤其是沈父，气得肺都炸了，扯着嗓子吼她，“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还不赶紧停手！”
沈姝月却仿佛听不见，手上的动作不带丝毫停顿。
她一定要找到她的奖杯奖品。
那是她这几年唯一的所获，是她万不得已才想要卖掉的珍宝。
她曾满心欢喜地捧着它们进沈家，却从未被在意过。
但没关系啊，她把它们换成钱，这样沈家就会接受了吧。
就可以无所负担的离开沈家了啊。
怎么能就这么丢了……
“沈姝月！”沈父被无视，干脆一脸怒容地上前扯她。
沈姝月被扯了个踉跄，额角还差点被沈父的伞尖戳到，却又挣脱开，执拗地翻找。
她听到沈琴琴假惺惺的声音，“妈妈，月月这……怎么跟疯了似的，她不会有事吧？”
也听到沈母的厌嫌，“管她有没有事，就会丢我们沈家的脸。”
霍煜昭也在，沈母对他很是抱歉：“阿煜，让你看笑话了，你可千万别扫兴。”
一声低低的“没关系”钻入沈姝月的耳朵，她的动作微顿，银牙用力咬着，又继续翻找。
沈父见状，干脆气得一挥手，“算了，别管她，咱们回去吃咱们的！”
他可不想在未来女婿面前丢脸，巴不得赶紧带着人离开。
几道脚步声交叠响起，渐渐远去。
巷子里只剩下沈姝月一人。
裹挟着冽寒的空气，从四面八方钻入她的身体。
她浑身淋湿，头发凌乱，手脚冻得冰凉。她一眼也没回头看，只是机械地用冻得通红的手，僵硬地打开一个又一个袋子。
没有。
还是没有。
究竟丢到哪里去了？
这时，一道脚步声去而复返，渐行渐近。
头顶的雨雪忽然停了，巷子里晕黄路灯的光线也变得昏暗。
沈姝月动作一顿，抬头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伞骨，头顶的天空被黑色的伞面遮挡住。
伞下，霍煜昭垂着眸子，眼神晦暗不明。
“丢了什么？”他问。
沈姝月咬了咬唇角，没有回答，扭过头继续翻找。
她没看到霍煜昭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没在意他仍旧撑伞立在身后。
哗啦——
又一个袋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
沈姝月动作陡然滞住，呆呆地看着一地的七零八落。
一些看不出原样的东西和生活垃圾混在一起。
可沈姝月就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她丢失的那些奖杯奖品。
那些曾经被她宝贝到一尘不染的珍宝，如今已经碎的不成样子，就这样和垃圾塞在一起，被沈家弃若敝履。
沈姝月怔怔地看着，眼神空洞。
为什么，沈家就连她最后珍重的这点东西也要毁掉？
霍煜昭见她没了动作，仔细朝地上看了眼，却看不出是什么，以为真的是什么不需要的垃圾。
“算了，别再碰了，小心脏了手，你缺什么，我给你补。”
头顶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沈姝月却觉得有些可笑。
连他也觉得是垃圾，还嫌会脏了手。
可她已经翻了这么半天，手已经脏了啊。
既然嫌弃，又何必站在这里假意安抚？
许久，她吐出一口浑浊的气，声音沙哑道，“这不是垃圾。”
霍煜昭蹙眉，等了这许久，耐心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语气染上一丝不耐，“不管是什么，再给你补不行么？何必小题大做？”
沈姝月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只重复道，“这不是垃圾。”
霍煜昭唇线紧抿。
巷子里气氛沉凝，谁都没发现，不远处的巷口拐角，一道身影匆匆离开。
沈琴琴回到卧室，气得把枕头被子全都摔在地上。
贱人！贱人！抢走她的身份还不满意，连煜昭哥也不放过！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里的嫉恨几乎要喷薄而出。
片刻，一抹阴险闪过眼底。
入夜，客厅里寂静无声。
沈琴琴溜到电话旁，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压的很低。
“喂，晓卫哥，我有件好事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