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薄景言头疼地应了一声。
天哪。
言欸,拥有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身价不可估量的极品黄金单身汉,竟然被同一个女人甩两次?
“言,快让我见见phoenix!”
“开会。”
“开什么会?!你的缪斯都跑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开会?万一又找不到人,我真怕你再哭鼻子。”
“约翰?迈克尔?亚当,你t给我闭嘴!”
他至今只哭过一次,就是发现小凤凰甩了他的那天。
他喝醉了酒,躲在景安投资的办公室,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办公室里站满了人。
那个早上,大概是他这一辈子最丢脸的一次。
“言生气了。”约翰起哄地叫起来,“各位,你们说,是会议重要,还是和phoenix见面更重要?”
“和phoenix见面!”
“言,你看,大家都想见phoenix。”
薄景言长叹一口气,他默默地问自己,当初招人的时候,为什么会招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言,该不会你已经找不到phoenix了吧?”
算了,反正他也想小凤凰了。
薄景言拿出手机,给冷子明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喂,在哪儿?”
“车上!”
“早了。”
“你以为我想早吗?!”冷子明气得翻了个大白眼,“小凤凰七点就出帝豪了,我t差点累死!”
七点?
她三点开溜,七点又出帝豪,这是不要命了吗?
“她人呢?”
“在咖啡厅。”
说着,冷子明勾出一个看好戏的奸笑,他手机一转,把摄像头对准了咖啡厅里靠窗的一张桌子。
“看,你家小凤凰正在和一个大帅哥约会。”
薛易安抱着凤心,坐到安静的对面。
“小师妹,好久不见。”
“薛公子好。”
“什么薛公子?叫四师兄!”
她哪里还有资格叫这位国家一流的古琴大师四师兄?
“还有,我一点也不好。”
“怎么了?是谁惹薛大公子生气了?”
“当然是你!
你去看老师的那天,我出国巡演,没见到你,好不容易演完了,准备回国,又听说你进了医院。
我连着坐了三班飞机,折腾了十来个小时,才赶到军区总院探望你,结果到了医院,你却跑了。
小师妹,你跑什么?”
章文龙一共收了六个弟子,她最小,所以上面的三个师兄都很照顾她,但最疼她的,是四师兄。
这位四师兄喜欢留长头发,他的头发又黑又直,配上一身飘逸的中式唐装,“清冷”得不得了。
然而,这位美人只有在不说话的时候是清冷的,一张口,吐出来的话,直爽到能轻易噎死个人。
不过,他很少噎她,他总是噎那些惹她的人。
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薄景言,章老师,第三个无条件对她好过的人。
“薛公子,你饿吗?我请你吃早饭吧。”
“别转移话题!”
“我哪有?”
“为什么不要凤心?你知不知道我花了三年,跑遍全国大小一百多场拍卖会,才帮你找回凤心?”
“辛苦薛公子。”
“知道我辛苦,就收下凤心。”
“薛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凤心,我已经要不起了。”
“……”
薛易安忽然就沉默了,他低下头,带着无人可知的深重痛苦和难受,看着安静重伤未愈的手腕。
“疼吗?”
疼。
手腕被踩碎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撕裂了,那种疼就像仲夏的夜空突然划过的一道闪电。
惊心、触目。
但这种疼虽然痛,却并不持久,反倒不如往后的八年间,每逢雨天泛起的疼。
因为雨天而勾起的伤疼很轻,很淡,就像有一只很小很小的蚂蚁趴在伤口上,慢慢地啃噬血肉。
不难忍受,又很煎熬。
“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
她的小师妹最怕疼了,她是个连被二师姐轻轻捏一下肩膀都要哇哇大叫,气得找老师告状的人。
她怎么能受得了断骨之痛?
薛易安握紧双手,竭力平复汹涌的心疼。
“你从医院逃跑,是不想治病?”
“没啊,我就是忙。”
“忙个鬼啊!立刻跟我回医院,我从国请了一个超牛的骨科专家,他一定能治好你的手腕。”
“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薛易安气得拍桌子,“安小凤,你知不知道师父因为你,急得吃不下睡不着?”
“我知道。”安静点点头,卷起一丝浅笑,“我知道章老师很担心我,我还知道你们都很担心我。”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担心?你不怕老师担心死吗?”
“不会的。”
“安小凤,你还有没有心?!”
她为什么非要留在京北呢?
就算她爸住在西山疗养院,她也可以不住京北的,如果她不住京北,是不是就不会和他们重逢?
如果不重逢,至少过去有过的美好,不必被撕得支离破碎。
“薛公子,八年前,你担心过吗?”
“当然。那会儿你突然杳无音讯,老师、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还有我,都担心地快要疯了。
我们一直找你,找了将近半年。”
半年,别说是对像章文龙这样时间宝贵的大忙人,就算是对时间不值钱的普通人来说,也很长了。
“谢谢。”
“安小凤,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听你说谢,我是——”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们曾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用心地找过我,也知道你们在往后的数年,放下了寻找。”
“你在怪我们?”
“恰恰相反。
我想说的是,你们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没必要为我做得更多。
我们在分别的八年里,从未遇见过,但是,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过得很好,以后,也一样。
薛公子,谢谢你为我担心,谢谢你为我请来骨科专家,但我的手腕已经治不好了。
也,不需要治。
我真得很忙,就先走了。”
安静站了起来。
“薛公子,再见。”
她带着一点温柔的浅笑,慢慢地走出咖啡店,然后,她站在咖啡店的门口,抬起头,仰望天空。
今天的天空不太蓝。
京北的天空常常是不蓝的,京北的天气也并不怡人。
春天时,京北昼夜温差巨大,到了夏天,炎热多雨,秋天时,风大尘厚,入冬后,又寒冷干燥。
京北其实不值得人留恋。
她一直不走,不是眷恋京北,而是舍不得遗落在这里的美好往昔,可再不走,连往昔都保不住了。
安静抿了抿鬓角的碎发,笑着走向冷子明。
“二少,久等了。”
“没,没事儿。”
冷子明掐断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