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乐宁吓得慌不择言,着急解释:“不……不是的琴子老师,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就跟我走!”琴子竖着眉头,语气是强势的命令。
纪乐宁到底是个小孩,被唬了两句就方寸大乱,被牵着鼻子走。
营地里有两辆可以随意使用的流通车,用于采购和应急。
琴子申请借了一辆。
就带纪乐宁上车,出发前,先下载好离线地图,琴子有些怕半路没信号。
等地图下完,就开车朝桑隆山驶去。
坐在后座的纪乐宁心里七上八下,此刻的琴子太凶,而且凶起来的琴子跟她二婶一样,一瞪眼她就吓到腿软心抖,根本无法招架,这会可怜巴巴趴在车窗往外看,琴子车速飞快,行驶路线也极为偏僻,一路上都没见到个人影。
周围全是此起彼伏的山丘!
陌生的景象,凶悍的琴子,纪乐宁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开了四十分钟,公路甚至转成土路,路面非常颠簸。
纪乐宁被摇得头晕恶心,头都有些支不住,靠在后座,紧紧闭上双眼。
走在这样的路上,琴子都有些心慌,担心一会自己会遇到危险,所以在距离约定地点还剩下两百米就停下车。
纪乐宁身体难受极了,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地恶心,想吐,可下车却只干呕吐不出来。
不过,迎上冷风,吹了会倒感觉好了许多。
她观察起周围环境,就见,在不远处有座平平无奇的石头山,山下全是黑漆漆已经倒塌,或是塌了一半的土房子。
纪乐宁有些失望,这山和营地里高大雄伟的雪山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虽说,还能从眼前破旧的收费亭和锈迹斑斑的桑隆山招牌中,勉强看出这里曾经是个景点,但依旧无法改变它早已荒废的事实,而一个地方只要荒废就会缺少人气,让人感觉阴森。
琴子只看了一眼就想跑,但她得找个合理的理由离开,于是端着架子指挥纪乐宁:“看见了没,前面那些旧房子正好可以用来拍废墟作品,你先过去,我拿相机!”说着,打开车门佯装翻找,找了会直拍脑门发牢骚,“真是的,走得太急忘带了,这样吧,你先在这儿等我。”
“琴子老师可以用我的相机!”纪乐宁急切地回话。
琴子连连摆手:“你相机我用不惯。”说着,飞速上车。
纪乐宁可不敢一个人在这待,也要上车,可手指刚碰到车把手。
琴子已经一脚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巨大的力险些将纪乐宁扯翻,好不容易站稳。
只见面前扬起漫天土雾。
琴子将车开走了。
纪乐宁吓得追着车子边跑边喊,求琴子停车,但极限追逐了两分钟,车子已经跑没影了。
独留她一人!
绝望感铺天盖地,确定琴子真的丢下自己走了。
纪乐宁气得直跺脚。
等呼吸平稳,再回头看向身后荒芜的破旧景区,刚刚有琴子在还没觉得害怕,这会根根汗毛都要竖起来。
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想走回去,但又怕琴子回来的时候骂她,还害怕自己会迷路。
五十公里是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犹豫了许久,最终决定忍着恐惧,在原地等琴子回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眼看夕阳升起又落下,天都快黑了琴子还没回来,纪乐宁急得团团转,给黎泽川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但这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她只能干等。
天幕从蓝转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琴子还没回来,纪乐宁心态有些崩,吓到蹲在地上不停抹眼泪。
然而,天不遂人愿。
在她最害怕无助的时候,头顶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道惊雷。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敲击耳膜,吓得纪乐宁惶然抬头,看着天上忽明忽暗的云团,意识到要下雨,赶忙搜寻能避雨的地方,但下雨不能躲树下。
唯一能去的就是那一排废弃房子,但白天看着都恐怖的地方,晚上用手机灯照过去,黑漆漆一片没门没窗,跟鬼魅的洞穴一样让人心生抵触。
纪乐宁压根不敢进去,她害怕那些房子里有死去的人,有孤魂野鬼,尽管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但这一刻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
相机还拿在手里,担心会把相机淋湿,她把相机戴在脖子上又揣进怀里,再将冲锋衣上的帽子拉起把自己裹严实,决定就这样站着淋雨。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同时还伴随着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劈下。
白色电流照得周遭亮如白昼。
但也只是一瞬之间,四周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纪乐宁站在寒风中抖颤着身子,如同一只迷途的羔羊被弃在了苍茫天地间。
闪电越发汹涌,在空中狂魔一样乱舞。
不消片刻,风卷着密集的雨水噼里啪啦砸落。
滂沱大雨,像从天上往下泼一样。
即使她戴着帽子,暴雨还是打到脸上,又猛又急的雨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纪乐宁不停地抬手抹脸上的雨水。
可擦着擦着,她恍惚中好像看到不远处站着个人影。
这一现象,让她身体过电般泛起一股森冷寒意,她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
手机还有电,但在大雨中灯光的穿透力并不强。
直到一道闪电再度划破夜空。
她才真正看清,面前的确站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雨衣,手里拿着把斧头正在朝她一步步逼近。
纪乐宁吓到浑身的血都凝住了,撒腿就往后跑。
但地上又湿又滑,到处都是泥坑,没跑几步就被滑得扑倒在地。
极度慌张下腿脚都仿佛不灵便了,倒在地上还没从泥泞中爬起来,那人已经走到她身后,大力扯住她脚踝。
纪乐宁失声惨叫,拼命蹬腿想要抽身,但抓着她的那只手,力道狠辣。
恐惧无休无止在大脑里跳跃,她歇斯底里地叫喊,挣扎!
然而下一秒,一记闷棍敲在后脖颈让她失去全部知觉。
黑衣人拖着她一步一步消失在雨夜里!
昏迷了数个小时!
纪乐宁再醒来的时候,脖颈像落枕了一样又疼又僵硬,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一张有靠背的木凳上,脚也被固定着。
而她面前是燃着煤炭的铁炉子,在炉子后面坐着个身型肥胖的男人,那人右眼似乎是瞎的,白茫茫一片,面目狰狞凶悍,左右脸上各有一条形似蜈蚣的黑褐色刀疤,头发稀疏脏乱,这会,他手里正拿着一把弯刀暴躁地剁着面前木凳上的肉,每一刀扬起落下,都震得凳子抖三抖。
也震得纪乐宁心发抖,身体抖得连同身下凳子都在一起颤抖!
“醒了?”刀疤男抬眸,凶狠的三白眼直勾勾盯过来时,纪乐宁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急速往头顶冲。
“我长得很吓人吗?”刀疤男又问,起身从火炉旁晾烤的棉服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独眼罩带上,龇着一口稀疏的黄牙呵呵笑,本就渗人的脸一笑更像夺命的鬼。
纪乐宁苍白着一张脸,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哆嗦着泣声求饶:“叔叔……我求求你……放……放了我……!”
“这恐怕不行!”刀疤男嘴角笑意寸寸凝住,他是负责收钱办事的杀手,现在收到了两个雇主的委托,第一个雇主是要他把纪乐宁卖了,且要卖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第二任雇主是要纪乐宁的命,他现在拿了双份的钱,中和完两个雇主的意思,刀疤男觉得都是一样的,第一个雇主虽没提杀人,但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永远不会被找到,所有,她的命非取不可。
不过,他这人有个怪癖,他家里老母亲信佛是个虔诚的教徒,所以他每次杀人,为了不让自己造杀孽太重,都会将被害者喂饱再送上路。
纪乐宁醒了,他也该干正事了。
“笔记,笔记!”刀疤男嘴里念叨着,手急匆匆伸进衣服里一通乱翻,最终从贴身针织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蓝色笔记本,兴致勃勃翻到一张空页,写下纪乐宁的名字,随后惊奇地瞪大双眼凑上来问她:“来,告诉我你最爱吃什么?”
咫尺之间,他嘴里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纪乐宁蹙眉,死命摇头,完全猜不透面前这人什么脑回路,只是不停求饶:“我不饿……我真的不饿,求求您放了我……!”
话音还没落。
刀疤男像发疯了一样,突然狂暴地冲着她大吼:“我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咆哮声震耳欲聋。
纪乐宁被吼得一哆嗦,本就害怕,被一吓唬大脑跟宕机了一样一片空白。
“说话,说话!”刀疤男急不可耐地跺脚,怒扬起手,朝纪乐宁的脸狠狠扇过去。
一道掌风袭来!
纪乐宁被打得脸偏向一侧,血当下顺着鼻腔嘴角流淌个不停。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说!”刀疤男更加烦躁,左手捏住纪乐宁的脸,右手抄起弯刀抵在她脖子上,目眦欲裂,随时都有一刀抹下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