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穿越架空 > 国公府小丫鬟 > 第215章 闲话
    天色还算早,玉墨见朱嫂儿还没用饭,忙令小丫鬟传饭来。

    不过片刻时辰,摆了几碟精细小菜。

    荤的是糟鹌鹑、蒸鹅脯、银鱼鲊丝,素的有甜酱瓜茄、香油黄牙菜。

    又端碗红糖熬煮的香喷喷八宝粥,同一盒热腾腾的香酥乳饼。

    描金盘盏精致不俗,另摆着两双嵌花乌木牙箸。

    朱嫂儿常在富贵人家走动,见玉墨如此体面,不知怎么奉承才好。

    只要讨她的欢喜,赶着人也不唤姑娘,一口一声就唤小娘儿。

    玉墨见她巴结讨好,脸上只是淡淡的。

    “朱嫂儿趁热随意吃些,我懒怠吃饭不陪你。今日国公爷外面有应酬,只怕他回来的晚,你多坐会儿等等。”

    朱嫂儿提着牙箸,问哪里应酬,玉墨抱着暖炉闲话。

    “沈阁老次女沈二姐儿,大奶奶嫡亲妹子,许配了国子监魏家的探花公子,今日好过礼完婚,帖子早早送了来。论起来算是四门亲家,大奶奶病着去不得,国公爷没法躲,只好去吃盅喜酒。”

    朱嫂儿忙道:“到底咱们国公爷谦恭有礼,才肯看岳父的颜面,往那魏家吃酒贺喜。我们京师里的官媒人,私下胡言乱语闲讲,说这婚事就有些不妥。虽都是清流文官,到底门不当户不对。沈阁老的长女在宁国府,是一品公爵夫人,三女四女许配五皇子为妃,也不必多说。这两门子亲戚攀的也罢了,怎就单把二女儿许了个寒门穷官儿?”

    “国公爷是一品世袭国公,往来都是王公贵胄。魏老太爷才从四品官儿,魏小公子进士登科只从七品。别的话不说,待年下府里摆大宴,这座次如何安排?他那蓝绿圆领官服,如何同朱袍紫带的爵爷同坐?只怕尴尬不好看!”

    玉墨笑吟吟听了半晌,故作矜持点头含笑。

    “朱嫂儿明白人,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当初论亲的时候,国公爷就说亲事不好,魏家一门三代腐儒,探花郎也是言过其实。可大奶奶不管事儿,国公爷又管不得岳父家里,也就罢了。凡是亲戚往来,国公爷依礼行事,人家挑理也是无法。”

    朱嫂儿听见这些,不禁打蛇随棍儿上,把那闲话一股脑说出来。

    “若不是玉墨姑娘说起,小人我也不好多言。沈二姐儿的婚事,虽没请小人做媒,两家托的媒人我却都认得。前日过嫁妆单子时,就闹了一场故事,好不让左邻右舍笑话!”

    婚礼三日前,男家派媒人过来送催妆礼,同日请女家的嫁妆细帖。

    两家媒人早早来到沈家,要当着众人面,唱写新娘子嫁妆东西。

    到了沈家才知晓,当初下聘时答应的嫁妆,竟然一概全都没有。

    一张硬木架子床,是二姐儿常用的,并非新攒造的。

    除了上轿时穿戴的妆花衣裳与金翠头面,就有十来匹缎子还算能看。

    其余妆匣、铜火架、衣箱等粗苯东西,都值不得什么。

    实抬虚抬加在一处,才凑了七八个箱笼,外加五百银子压箱钱。

    两家媒婆子都愣怔怔的,魏家家人看见,难免冷言冷语说怪话。

    只是婚姻已定,并无更改余地,当下胡乱写了细贴,交媒人送去魏家。

    魏家父子爷孙看了细贴,都是气冲顶门满心不悦。

    觉得沈阁老看不起魏家门第,打算给探花女婿一个下马威。

    原来沈三公子拿着五千金银连同地契,一人不敢告诉,忙交媳妇收了。

    在沈夫人与二姐儿跟前,只拿出了几样衣裳首饰,说是沈氏添妆。

    沈夫人心疼女儿,还想逼着儿媳给贴补。

    沈三奶奶便撺掇婆婆,说眼前还有沈三姐儿未出阁。

    那未来王妃的婚事非同小可,劝沈夫人少在二姐儿身上花费。

    沈夫人听得这话有理,也只得狠下心来,依着沈阁老料理了。

    沈二姐儿嫁妆只八抬,外加五百两银子,再无人理会。

    “不知沈阁老一家如何思量的,魏老太爷虽然官小,小公子到底是探花郎,有个前途在身上。打发女儿下嫁,嫁妆也要过得去才好。长女出阁何等气派,次女出阁冷冷清清,如何使得!别说是亲戚街坊看着不好,我们做媒人的都不知该劝不该劝!”

    朱嫂儿坐在炕沿儿,指手画脚叹息。

    “岳父不给新姑爷面子,魏家能对新娘子有好脸色?今日娶亲大礼,男家若要寻回颜面,还不知要如何为难新妇!”

    玉墨听了含笑不语,只让着朱嫂儿吃饭。

    那朱嫂儿出来半日,正是口干舌燥,饿的前心贴后背。

    此时满心欢喜风卷残云,饭菜粥饼一顿吃了,半口汤儿没剩下。

    玉墨瞧着她吃罢饭,命人收了盘盏,又摆果碟与她吃茶。

    估量着宁元竣快回来,安下朱嫂儿在这里等候,就往正房里来。

    朱嫂儿见这屋没人,贼眉鼠眼掏出手巾,将剩的乳饼都包了。

    心道:恁好香甜馅饼,正好给孩子们甜嘴,没白来这趟。

    又见果碟里满是荸荠、干荔枝、小金桔等物,一顿都抓在袖筒里藏了。

    外头天色偏西,小厮跑进来叫嚷:“国公爷回来了!”

    宁元竣随后进了正房,顺手解了斗篷,就往书房里去。

    玉墨迎上来行礼,接衣奉茶追进去,见他满脸阴沉,忙问缘故。

    “去魏家吃喜酒,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宁元竣吃了口茶,才将喜宴上的事说了几句。

    果然如媒婆子所言,魏家因新妇嫁妆,不由得恼怒异常。

    碍着沈阁老权倾朝野,敢怒而不敢言,吃了个哑巴亏。

    待今天迎娶,清早打发一顶绣花大轿,八盏红纱宫灯,一对鼓乐过来。

    沈二姐儿在家上了花轿,沈三公子骑马送亲。

    前面十二个吹鼓手引路,后面十来个青衣小厮,八抬嫁妆跟轿。

    一路抬将过门,花轿落地沾尘,任凭鼓乐喧天,魏家大门紧闭。

    沈三公子怒从心气,命人轮番砸门。

    魏家派出个老家人,只说吉时未到不敢开门,令新妇花轿在外避煞。

    正是冬日严冬时节,把送亲的连同沈二姐儿,在门口撂了个多时辰。

    里面却是戏酒已开,魏家祖孙三代,陪着宾客饮酒看戏。

    宁元竣独坐首席,看时辰心觉不对,待打听了缘故,当场拂袖而去。

    魏家老太爷挽留不住,这才慌了手脚,忙不迭开大门迎亲。

    沈二姐儿在轿里连哭带冻,搀出来站都站不稳,还不知后事如何。

    玉墨听他说完,也就含笑劝了几句。

    “亲家结做仇家,是他两家作差,不过外姓的女婿,可生得哪一门子气?你且把心里气消了,把自家的亲事早早说定,倒是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