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临江府城西一片寂静。
杜佳的铺子外,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门前蹲守的衙役们裹紧了单薄的衣衫,不时打着哈欠。
&34;这鬼天气,&34;一个衙役搓着手抱怨道,&34;晚上还这么冷。&34;
&34;少废话!&34;差役头子呵斥道,&34;都给我打起精神来!&34;
&34;要是让杜佳的人溜进去,卢大人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34;
铺子对面的茶楼二楼,一间僻静的雅间内。
马汉立在窗边,借着月色仔细观察着下面的情况。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腰间的长刀隐隐泛着寒光。
&34;前门四个人,后巷应该也有埋伏。&34;他低声道,&34;卢喜倒是谨慎。&34;
杜佳站在他身后,额头渗出冷汗:&34;那密册藏在地窖最里面的暗格里,若是让卢喜的人找到&34;
&34;放心,&34;马汉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34;他们找不到的。&34;
他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轻轻啜了一口:&34;你说那暗格是如何开启的?&34;
&34;地窖最里面有块青砖,&34;杜佳比划着,&34;往右推三寸,就能看到&34;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34;走水啦!城东大街走水啦!&34;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划破夜空,远处火光冲天,映得半边天际通红。
楼下的衙役们顿时骚动起来。
&34;差爷!&34;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来,&34;城东起火了!&34;
&34;什么?&34;差役头子一惊,手中的水火棍差点掉在地上,&34;火势如何?&34;
&34;听说已经烧了好几家铺子,眼看着就要烧到粮行了!&34;
&34;该死!&34;差役头子咬牙,&34;粮行要是着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34;
他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34;你们四个留下看守,其他人跟我去救火!&34;
&34;是!&34;
茶楼二楼,马汉看着大批衙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扬:&34;开始了。&34;
&34;这火&34;杜佳突然明白过来,&34;是你们放的?&34;
&34;聪明。&34;马汉放下茶杯,&34;不过别担心,只是些废弃的空屋,烧不到别处。&34;
他站起身,整了整夜行衣:&34;走吧。&34;
&34;现在?&34;
&34;当然,&34;马汉冷笑,&34;卢喜的人被调走大半,不是正好?&34;
两人悄悄下楼,绕到铺子后巷。
果然,后巷里也蹲守着两个衙役,正探着头往城东的火光处张望。
&34;你在这等着。&34;马汉低声道。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杜佳屏住呼吸,只见月光下两道寒芒闪过,那两个衙役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已经软倒在地。
&34;进来。&34;马汉的声音传来。
杜佳连忙跟上。
铺子后门的锁已经被撬开,两人轻手轻脚地潜入内院。
&34;地窖在哪?&34;
&34;这边。&34;
杜佳引着马汉来到库房,掀开地上的席子,露出一道木板门。
&34;小心,下面台阶有些滑。&34;
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月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洒下些许银辉。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还夹杂着各种货物的气息。
&34;最里面。&34;杜佳压低声音,&34;那块青砖&34;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差爷,怎么还要查地窖啊?&34;一个衙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34;蠢货!&34;另一个声音呵斥道,&34;卢大人说了,这杜佳狡猾得很,说不定把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地窖里。&34;
&34;可是白天不是已经搜过了吗?&34;
&34;那是走马观花!这回要仔细搜!&34;
脚步声越来越近。
地窖内,马汉和杜佳对视一眼。杜佳脸色发白,额头渗出冷汗。
马汉却神色如常,只是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34;咯吱——&34;
木板门被掀开,月光倾泻而下。
&34;差爷,这地窖黑漆漆的,要不要打个灯笼?&34;
&34;废话!快去拿!&34;
杜佳急得直冒冷汗,他们此时正藏在一堆货箱后面,若是那些人打着灯笼下来搜查
马汉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慌。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34;差爷!不好了!&34;
&34;又怎么了?&34;
&34;城东的火势越来越大了!卢大人派人来传话,让所有人都去救火!&34;
&34;什么?!&34;差役头子一惊,&34;这&34;
&34;卢大人说了,若是让火烧到粮行,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34;
差役头子犹豫片刻:&34;走!先去救火要紧!&34;
&34;可是这地窖&34;
&34;笨蛋!这地窖就这么大点地方,白天都搜过了,能藏到哪去?&34;
脚步声渐渐远去,木板门重新合上。
地窖内重归寂静。
&34;找到了!&34;
杜佳的手指在青砖上轻轻一推,一个暗格显现出来。他从里面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双手颤抖着递给马汉。
&34;走!&34;
两人悄悄离开地窖,从后巷溜出。夜色中,几个黑影无声无息地跟上他们,正是马汉安排的人手。
&34;马大人&34;走出一段路后,杜佳终于忍不住开口,&34;我家人&34;
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和自责。
&34;放心,&34;马汉低声道,&34;我已经安排好了。&34;
&34;卢喜现在顾不上他们,等我们拿下他,自然会放了你家人。&34;
&34;可是&34;
&34;杜老板,&34;马汉打断他,&34;你要相信我。&34;
&34;若是我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如何在临江府立足?&34;
杜佳咬咬牙,终于点头。
一行人借着夜色,悄悄来到城西的偏僻城门处。守门的士兵似乎早就得到指示,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放他们出城了。
城外十里,一处隐蔽的庄子里。
马汉坐在油灯下,仔细翻看着那本密册。
杜佳这些年来,将卢喜的所有勾当都记录在册,每一笔银钱往来,每一次见面密谈,都详细无比。
特别是卢喜如何勾结山匪,祸害商旅的证据,更是铁证如山。
&34;好!&34;马汉合上账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34;有了这个,就算定远侯府也保不住他了!&34;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远处的临江府城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城东的火光已经渐渐熄灭。
&34;卢喜啊卢喜,&34;马汉喃喃自语,&34;你在临江府横行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34;
&34;来人!&34;
&34;在!&34;
&34;准备动手!&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