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你跟我出来一趟。”

    楚晨招呼金毛,往门外走去。

    一人一狗来到西面的围墙之下。

    这只金毛楚晨认识,有六岁了。

    六岁在狗类中,已经算是步入老年了。

    老金是一只繁殖犬,繁殖犬的黄金年龄是一岁到三岁的时候,这个年龄,身体正值巅峰期,生出来的狗崽质量好,存活率高,而且数量多。

    随着年龄的增长,各方面的数据都会下降。

    通常这个时候,大部分狗场的选择就是将它们遗弃。

    给它们吃最差的狗粮,住最差的地方,生病了随便给点药吃,能好就好,好不了也不会给它花钱治疗,任其自生自灭。

    余乐不会这么做,即便这些老狗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他也一样会一视同仁。

    楚晨之所以愿意帮余乐,也不全是因为阿熊的原因。

    如果余乐是个毫无感情的养狗机器,楚晨就算再想得到阿熊,他也不会帮他。

    楚晨给老金看过几次病,也算比较熟悉了。

    “你仔细闻闻看,围墙之下,都有什么味道。”

    前天晚上,虽然蝙蝠来了,马蜂也来了,但是最后兔子并没有现身,楚晨也不确定背后那个人到底有没有现身。

    但是昨晚兔子现身了,它有一些话并不是对老金说的,而是对着围墙下的人说的。

    这说明,幕后黑手,昨晚也现身了。

    它当时就在围墙之下。

    趁着他的味道还没有消失,让老金闻闻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老金坐着没动,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楚晨。

    “半只烧鸡。”

    楚晨笑着摇了摇头,叫狗场的狗干点活,可真难啊。

    它们不是最聪明的,但是绝对是最会讨价还价的。

    楚晨也能理解,毕竟平常真的挺难得吃点好的。

    “成交,快开始吧。”

    再多耽搁一点,气味就要散了。

    狗场的味道相当大,几百只狗集中在一起,好几年都不洗一次澡,身上的油,都可以拿来刷锅炒菜了。

    这些味道,也会干扰老金的判断。

    不过楚晨显然低估了狗的嗅觉。

    老金晃动着肥胖的身躯,开始低头在围墙下。

    没一会儿,它就停了下来,对楚晨道:“有土腥味。”

    “很浓的土腥味。”

    楚晨愣了一下。

    他原本想让老金试试看。能不能闻出空气中残留着什么味道。

    是香水味?还是护肤品的味道?还是汗臭味,又或者是什么别的气味。

    以此来推断,对方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有什么容易辨认的特点。

    但是没想到,老金闻出来的竟然是土腥味。

    这哪有人身上有这种味道啊?

    而且还是很浓的土腥味?

    围墙之下,就是一条不到两米的土路。

    土路并没有铺有水泥,原先上面是有些杂草的。

    但是早被钓鱼佬给踩秃了。

    老金能闻出很浓的土腥味,那这意味着,那人是趴在地上的?

    只有大面积沾到地上的秃草,才会有那么浓重的土腥味。

    一个身上有土腥味的人,夜半三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

    即便现在是大白天,但是楚晨想起这个画面,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老金,你确定吗?真的是很浓的土腥味?”

    楚晨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会有土腥味。

    别说人了,动物他都想不出来,这鱼也只有腥味,没有臭味啊。

    他开始有点怀疑,老金的嗅觉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老金很不满,“永远不要质疑一只狗的嗅觉。”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嗅觉,有多厉害。”

    楚晨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但是他真的觉得实在是太离谱了。

    “除了土腥味,还有什么味道?”

    老金摇了摇头,“没有了,就是土腥味。”

    楚晨皱眉,接着问道:“你觉得,这是什么样的人留下的?”

    “你闻过身上有土腥味的人吗?”

    老金摇头,“没有闻到过,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味道。”

    楚晨还是有些怀疑,“可能你搞错了呢…你…”

    “来来来,你不信你自己趴在这闻闻看,是不是土腥味。”

    “我真的不想骂你。”

    说了半天,老金见楚晨还是不相信自己,瞬间恼了。

    楚晨听到老金要自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闻来闻去,他瞬间怂了。

    连忙讪笑了两声,“算了吧,老金…我信你…我信你还不成吗?”

    这秃草上,不知道有多少狗在这里撒过尿。

    “来嘛,闻闻看,不然你总是不相信。”

    “你不相信是小事,我的半只烧鸡没有了可是大事。”

    楚晨服软之后,老金却硬气了起来。

    “我没说不给半只烧鸡你啊,你看你…”

    “可别,我老金虽然贪吃,但是我也不想白拿你的,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吃你的烧鸡吃得多勉强啊?你不过是多付出了半只烧鸡,但是我付出的却是我的名声,以后我还怎么混啊。”

    楚晨挠了挠头,没想到老金竟然还是个倔驴。

    “老金啊,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啊…”

    老金瞬间严肃起来,“什么叫强词夺理,我这是就事论事。”

    “你趴在上面,正好不是也可以辨认是什么人留下的味道吗?”

    “我老金就是个井底之蛙,一辈子啊,就只能待在这小小的狗场里。”

    “可是楚医生你不一样啊,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或许闻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人的味道了呢?”

    楚晨本来都打算打死都不会闻的。

    但是老金最后一句话,反倒是提醒了他。

    老金辨认不出,不代表他辨认不出啊。

    楚晨盯着地上的秃草,终于狠下心来。

    “老金,哪个地方味道最重。”

    老金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笑得更开心了。

    楚晨分明是同意了啊。

    它往前走了两步,用爪子指了指。

    “就是这里,味道最重。”

    楚晨走过去,蹲下来,趴在地上使劲嗅了嗅。

    他的嗅觉,肯定跟金毛没法比的。

    但是他还是能闻出来,秃草上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那土腥味,让他作呕。

    他好像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但是怎么都想不出来,在哪里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