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弃娘眼泪都止不住。
“娘知道,大丫心疼娘,娘的三个女儿都孝顺,但是东西你得自己留着。”
“娘,难得我能有东西孝敬您,也是借花献佛,您就收下吧。”大丫道,“我和二丫三丫的嫁妆都一样,多一丝一毫我也不会要的。”
没离开家,吃穿用度都是家里的,赚到的钱和东西也是家里的。
大丫不想因为这点东西,让妹妹心里生出不舒服的感觉。
她们或许日后所嫁门第不同,但是她们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萧晏道:“弃娘,收下吧。难得昭昭有心,我们也不要辜负孩子。”
二丫道:“爹,娘,算我欠你们一份。等我有钱了,我也给我娘补嫁妆,只会比我大姐给得更好!”
三丫懵懂,又有点慌了,拍拍肚子道,“我的零用钱都吃了,怎么办?”
“那你留在家里,给娘养老。”二丫逗她,“就是别把娘吃穷了。”
“行,我留在家里。家里的驴是我的喽!”三丫兴高采烈地道。
她以后可以想骑就骑,没人和她抢。
这事暂时就这般定下了。
云庭私下说二丫,“你怎么那么能吹牛?你自己嫁妆都没有,还要给你娘嫁妆呢!”
“你懂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学到了狗肚子里了?日后我怎么就不能成为一方巨贾?”二丫骄傲地道。
“哦,失敬失敬。我原本还想着说,你没有嫁妆,我给你贴点呢!”
“你给我贴?切,不稀罕。你还是留着当老婆本吧,毕竟你这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以后娶媳妇也不容易。”
“那也比你强,牙尖嘴利,谁娶你谁倒霉。”
“倒霉也轮不到你管。赶紧去相你的亲去!你外祖母,不是等着给你找个贵女吗?我看看谁那么倒霉,要嫁纨绔。”
两人唇枪舌剑,各有输赢不提。
过了几日,滕文甫带着人送来了三对花瓶,果然是每个丫头都有。
另外每个人还有两匹缎子,也都是极好的。
给杜鹃的也是。
这把二丫高兴坏了,不过陆弃娘让她不要打主意,因为那是留着以后给她当嫁妆的。
而众人期盼已久的烟火,雷聋子终于做了出来。
陆弃娘都没舍得放一个看看,直接就都交给云庭带去了赏花宴。
二丫十分想看这些烟火的效果,便和云庭商量,“要不,我假扮成你的丫鬟,跟着你去看看?”
“你这丫鬟,我可用不起。”
二丫气得跺脚,“不带就不带,那你以后也别求着我,小气鬼!”
云庭见她扭身就要走,连忙拉住她,“你才小气呢,不经逗。你听我解释,我外祖母啊,我那些亲戚啊,以后肯定是要见到你的。你说你现在跟着我,扮成丫鬟,以后再见面,你好意思?”
“我以后为什么要见你的那些亲戚?”二丫表示不服气。
“因为,你爹喊我舅舅啊,我们本身就沾亲带故的。”
二丫想想,好像也有道理,这才嘟囔道:“我就是想看看烟火。辛苦了那么久,结果自己都没看到。”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那你等着,等着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给你放烟火,你想看多少就看多少,决不食言!够义气吧!”
“还拿回你的一切呢,拿回来家产,都买了放烟火,把家产都放没?那你还是别拿回来了。”二丫嫌弃道,“我娘跟你说什么来着?你不能光惦记着花钱,你得想着赚钱!”
拿到家产,那不是先想着,怎么赚钱,把家产变更多吗?
“灼灼你说得有道理。那等我拿到家产,回头让你给我做大掌柜。”
“你盼着你爹点好吧。”
云庭:“……”
“再多的家产,也不如有个疼你的爹。你爹待你很好了。”二丫道。
“嗯。老头子待我是不错,不过他就我一个,要是待我不好,到地底下,见到我娘怎么好意思?”
二丫道:“我也不羡慕别人,我娘就很好了。只是我不希望我娘一直那么辛苦。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为什么那些夫人们,一辈子轻轻松松,呼奴唤婢,我娘却要那么辛苦。明明她人那么好,为什么总要吃苦。”
家人不要她了,青梅竹马的相公嫌弃她,抛弃她,还要被人下毒,面对种种不公,只能隐忍。
“云庭,我想让我娘过上好日子。可是和我大姐比起来,我真的太笨了。不过和你比起来,还行。”
云庭叉腰:“你哪里比得过我了?”
两人吵吵闹闹,倒是冲淡了二丫心里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赏花宴的日子很快到来,云庭带了一马车的烟火出发了。
陆弃娘自然紧张不已。
也不知道,这一炮能不能打响。
而萧晏却很平静,甚至已经开始和大丫商量解决接下来的人工荒问题。
时值隆冬,所以赏花宴安排在宫中的暖阁里,抄手回廊用幔帐遮住,众人拜见过太后之后,男女分别从左右两边走,从两个门进入暖阁。
暖阁中间有屏风相隔。
能清楚地听到声音,但是看不见旁边人的样子。
女眷这边比较安静,因为女子被要求娴静,谁也不想自己叽叽喳喳的声音被听到。
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隔壁除了几个缺心眼纨绔咋咋呼呼,其他人也都比较内敛。
那些缺心眼的纨绔,围着的正是许久不见的云庭。
所以一时之间,整座暖阁里,几乎只能听见云庭几个说话的声音。
“你爹把你撵出家门,你去哪里了?”有人问云庭。
“胡说,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怎么可能把我撵出家门?”云庭不承认。
“那你近来怎么都不见人影,找也找不到你,你们家门房都不肯给通传。”
云庭眼珠子一转,“因为我在做一件极其隐秘的大事。”
“大事?你去做大事?骗骗兄弟行,别把自己都骗了,你能做什么大事?”
众人哄笑。
云庭也不恼怒,笑眯眯地道:“我为了孝敬外祖母,去给她老人家寻礼物去了。你们且睁大狗眼等着看!”
正吹牛间,云庭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孤独的背影。
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谁也不理,也没人理他。
嗐,这不是萧晏的老情敌五公子吗?
云庭主动上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