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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梦里无常

    捡回一条命的于恨水,浑然不知相同的一幕,刚刚在荒原上落幕。

    不同之处在于,白玉仙的运气相较他而言要好上一些。

    只是在与黑无常一番激烈厮杀之后,同样被定住了身形。

    紧接着,黑无常对她道出与于恨水相同的话语,白玉仙听闻,不假思索地扭头朝着长安方向奔去。

    就这样,两人都忘却了奔赴蓝田关的初衷。

    忘却了那本传说中的天书。

    一个返回尸仙教,一个前往长安去瞧繁华世界。

    此时,躺在客栈里的幽若陷入了梦境。

    梦中,无数阴兵仿若从地狱深渊爬出。

    自地底破土而出,朝着她伸出惨白如纸、骨节嶙峋的手,那架势仿佛要将她拖入无尽黑暗。

    就在这时,窗外似有异动。

    幽若瞬间警觉转头,却只瞧见月光下树影摇曳,好似张牙舞爪的鬼魅。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房间窗户毫无征兆地悄然打开,未发出一丝声响,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推开。

    幽若瞬间浑身紧绷,刹那间抓起放在枕边的秀剑,厉声喝道:“谁?”

    一个高大身影突兀出现在窗口,月光自他背后倾洒而入,将他的影子在屋内拉得老长。

    幽若这才看清竟是那个戴着恐怖面具的黑衣人!

    “黑无常”幽若忍不住惊呼出声。

    黑衣人静静伫立在窗外,缓缓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俊美却毫无血色的脸

    仿若被寒霜笼罩,双眼深邃如无尽星空,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诡异笑意。

    “黑无常。”幽若瞪大双眼,满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儿?”

    黑无常的目光落在幽若手臂上,那已然愈合的伤口处。

    淡淡一笑,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你可知道那些伤为何愈合得这般迅速?”

    幽若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摇了摇头。

    “是孟婆!”

    黑无常微微叹了口气:“孟婆汤里加了灵药,能加速伤口愈合,但这并非我来找你的主要缘由。”

    说到此处,黑无常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见:“记住,切勿去见城主。”

    “为何?”

    幽若拧紧眉头,满脸不解:“我父亲与城主是故交,他或许能助我一臂之力。”

    黑无常眼神瞬间变得冷峻严肃,仿若寒冬腊月的冷风:“城主府如今危险重重,有人在寻觅你,欲取你性命。”

    幽若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刚才窗外的动静。

    追问道:“刚才外面发生了何事?”

    “一个小麻烦,已解决。”  黑无常轻描淡写地说道。

    幽若却敏锐地注意到他手中镰刀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在黯淡的光线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幽若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一直在跟踪我?从地府出来便一直跟着?”

    黑无常并未否认,声音低沉:“这是我的职责。”

    “什么职责?保护我?”

    幽若满脸不可思议,“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何须劳烦地府使者亲自守护?”

    黑无常沉默片刻,似在斟酌该透露多少隐秘信息。

    许久,才缓缓回道:“你并非普通人,幽若,你的身世远比你想象中复杂得多。”

    “那就告诉我真相!”

    幽若几近嘶吼,却又在瞬间压低声音,生怕惊扰到客栈中沉睡的其他旅客。

    黑无常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呢喃道:“还未到时机。此刻你只需知晓远离城主府,等大队人马抵达,离开蓝田关,继续你的旅程。”

    幽若刚要反驳,黑无常陡然抬手示意她噤声。

    他微微侧头,耳朵朝着窗户方向,似乎在倾听来自黑暗深处的某种声音。

    “有人来了。”

    黑无常低声说道,动作迅速地重新戴上面具

    面具上的诡异纹路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记住我的话,莫要轻信任何人。”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如同被黑暗吞噬的烟雾,瞬间消散在窗外阴影之中,仿佛从未现身过一般。

    幽若呆立在原地。

    心跳急促如鼓,仿若要冲破胸膛。

    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窗帘,向外窥探。

    长街之上空无一人,死寂一片,只有清冷月光静静洒在青石板上,然而地上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却格外醒目。

    在月光下散发着暗红色的光,好似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血腥之事。

    退回房间,赫然发现桌上多了一个小瓷瓶。

    拾起一看,瓶身上刻着“九转回魂丹”,那是地府独有的疗伤圣药,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功效神奇无比。

    幽若紧紧握住瓷瓶,心中滋味复杂难辨。

    黑无常的出现与警告,让她的心乱成一团麻。

    她该相信这个来自地府的神秘使者吗?

    城主府真如他所言那般危机四伏、暗藏杀机?

    怀揣着满心疑问,幽若关上窗户,无力地躺回床上。

    这时,她才发现枕头边搁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楼兰之路,危机四伏。勿信表象,真相往往藏在阴影之中。”

    幽若将字条紧紧攥在手心,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这趟楼兰之行,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莫测。

    半梦半醒间,幽若并未醒来,她甚至浑然不知自己再次从死神的獠牙下死里逃生。

    更无从知晓,来自尸仙教、无忧谷的危机已然悄然解除。

    而在客栈屋顶的阴影处,黑无常静静地伫立着。

    银色月光为他勾勒出一道孤独而冷峻的剪影。

    他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幽若的窗户,手中的镰刀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冽刺骨的寒光。

    “她不过是个凡人。”

    一个低沉、仿若从地底下传来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

    黑无常并未回头,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我知晓。”

    “那你为何还要警告她?”

    “因为我想这么做。”

    黑无常轻声回应,身影渐渐融入浓稠如墨的夜色之中,嘴里喃喃低语,“无论生死,我都会守护她。”

    电光石火间,光影急速变换。

    只是眨眼的瞬间,场景已然转换至奈何桥。

    黑无常怔怔地望着桥下波涛汹涌、泛着诡异蓝光的河水,神色中透着一丝迷茫与执着。

    孟婆凤眉紧蹙,眼中满是担忧与嗔怒。

    一声厉喝:“仙凡有别,你切莫心存妄想”

    黑无常长叹一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落寞与向往

    “我想体悟人世间的爱恨别离,尝尝人间烟火的滋味。”

    “你疯了!”

    孟婆一巴掌重重拍在石桥上,石桥瞬间震动,发出沉闷声响

    冷冷地喝道:“即便如此,你与那小姑娘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天意不可违!”

    “哪怕相伴十年,哪怕仅有一年,就算只有一月也足矣!”

    黑无常低下头,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力与坚定:“哪怕最终没有结果,能陪着她长大也好!”

    孟婆只觉自己快要被气疯,端起桌上的孟婆汤,猛地灌下一口。

    沉默许久,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

    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黑无常。

    一声断喝:“你可知道,只因你这一个念头,或许会断送你千年的道行,这般付出,值得吗?”

    黑无常望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缓缓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个虚幻不实的影子。

    脸上露出一抹决然的神情,轻声呢喃:“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