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义大喝一声:“娘子,拼命了!”

    两人骤然飞身而起,双剑合璧,气机揉合到了一起,两个人已成浑然一体的态势。立刻之间,两人的剑上黑芒暴涨,吐出三尺剑气,斩破空中无数剑影。

    铛铛!

    两声脆响最终响起。

    一切都归于清明。夺命鸳鸯双双坠地,手中的剑已成两截,气功被破,嘴角溢出污血。

    水玉楼仗剑前行,那一袭锦袍紧贴身体,在身后猎猎飘摇。他似乱世之中的绝色妖姬,挥剑要斩了这天下间一切的阻隔,让情人的剑在情人手里,让相思去不了下一刻,让下一刻绝没有离别。

    他的剑,是浓情蜜意,是最美好的期许,是如梦的佳期,是鹊桥的相遇。

    夺命鸳鸯的眼中忽然充满了粉红的光芒,那光芒充斥着无尽的情愫,那是水玉楼的剑,那是情人的剑,那更是水玉楼的杀机。

    袁粟花惊叫道:“该死的男人婆,你要做什么?”说话间她身形骤然向前扑去,一脸的绝望。

    水玉楼轻叹道:“好一对罪孽的鸳鸯!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们没有活路了!”

    扑哧!

    水玉楼的话音落下,神出鬼没的一剑穿过袁粟花的胸口。袁粟花歇斯底里的嘶喊道:“韦郎,快走!”那一剑本是刺向韦义的,却被袁粟花用身体挡住。两人虽是罪大恶极,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人之间的深情厚谊倒是让人为之心颤,能够舍生相救的人,非为挚爱与大义而不为。

    韦义但见妻子后背一截剑锋刺出悠忽不见,猛然从水玉楼那梦幻似的一剑中醒过神来,袁粟花已委顿倒下,血流满地,口里还兀自喊道:“韦郎,快走!”

    韦义如疯似狂,歇斯底里的大喝一声:“我哪也不去,黄泉路上一起走!啊,水玉楼,你要我们死,我们死也要拉你垫背!”

    韦义双眼血红,手执半截断剑猛然扑向水玉楼。水玉楼轻轻一叹,手中情人剑攸乎刺出,直贯过韦义的胸膛。韦义一脸狞笑,身躯猛然膨胀,怪笑道:“去死吧!”

    水玉楼惊叫一声:“自爆气海。真气解体?!”当下抽剑连退。自爆气海,真气解体乃是同归于尽最为惨烈的一招,饶是水玉楼剑法高超也不能胡来,只得退却。若是这一下中招,不下于在怀里引爆几百颗霹雳弹,那还不得血肉模糊,死无全尸?!

    嘭!

    血肉飞溅,亏得水玉楼退的极快,只被破空气浪推的倒飞出去,直飞出三丈,撞塌了一面墙才终于稳住身形。但是韦义周围三丈之内的人就比不得水玉楼了,一个个登时被掀飞出去,撞上硬物、不死即残。

    水玉楼从破墙中爬出来,面色露惊骇之色,弹了弹华丽锦袍之上的灰土,只见其上尽是血渍,当下叹道:“可惜了这一身袍子,以后可如何向那妮子交代?!完蛋了……”

    一群打秋风的江湖人大部分被杀,小部分落荒而逃,宁府之内的局势终于彻底稳定下来。剩下的青面七恶遭到十影卫、宁薇薇以及水玉楼的围攻,彻底溃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隔着宁府五条大街的武昌别府之内,最高的摘星阁楼最顶层,唐胤正手中拿着一截暗青色的铜管,不时的架在眼前朝着宁府看去,唐胤正的身边静静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面上挂着一丝邪笑。这个男子天生笑面,笑面上带着一丝邪气,身躯笔直,一身文士装扮,显得文质彬彬,手中一把羽扇时不时的轻轻扇一下。

    良久,唐胤正放下手中的管状之物叹道:“孔雀王朝的千里窥果然是好东西,文曲有机会一定要给我多弄几支,有了这千里窥,到时候到了边陲行军作战,对打探军机,刺探军情有非常大的好处。只是可惜,用这千里窥夜间视物,也不比肉眼强多少,看过去影影绰绰,还是没能把宁府之中的状况看清楚!”

    手拿羽扇的男子轻声道:“殿下,千里窥的确有这么个缺陷、白日光线充足一目数里不成问题,遇到夜晚就全无作用了。千里窥乃是孔雀王朝最为机密的几样军事创造,这一支千里窥也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再想弄到几乎不可能!这一支我听说也不过是最粗糙的一种,所以那人才舍得卖给我!若是在孔雀王朝境内,谁的手里出现了这个东西,一经发现,立刻就会遭到剿杀,决计是不会使得这东西流传到军队之外的。”

    唐胤正哦了一声,微微惊讶,旋即道:“这也无妨,以我大乾王朝国势之强,依照孔雀王朝这千里窥为蓝本,相信不久之后也能够制造出来。千里窥的事情暂且不谈,文曲,你对宁府的现况有什么建议?”

    文曲乃是唐胤正手下最核心的智囊,许多方略谋划唐胤正都要请教此人,对文曲更是十分器重。

    文曲神色一正,手中羽扇不经意间摇动起来,道:“以属下之间,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待看清楚形势再给予雷霆一击也不迟。现今宁府上下鸡犬不宁,那宁醇安、宁薇薇定然会选择外逃避祸,我们只消派人暗暗盯住就是。目前宁茂道逃往长山省泰昌郡的消息已被证实,可以肯定宁盛道的遗物一定就在宁盛道的身上。而宁茂道往泰昌郡而去,能够投奔的人只有两个--雷公杨清陵,寒冰手杨太乙。这两人都不好惹,况且听说大魔头苏万屠也到了泰昌郡,不知是否和这事有关?!现在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得找到宁盛道的儿子宁长安,然后控制住他,宝物可说就唾手可得了!”

    唐胤正道:“我也是如此打算的,只不过宁长安一入永安府就如同石沉大海,全无消息。郭青水和曹静两个废物居然跟丢了。太子实在是可恶,若不是大师楼背后有太子暗暗把控,我非要捣毁整座大师楼,将宁长安揪出来。一座大师楼,在这永安府里不知道握住了多少府邸的把柄、笼络了多少江湖高手、敛财多少更是无法估量,太子啊太子,你的好胜心也实在太过强烈了一点,使得我们诸位兄弟不反你都不行!”

    文曲道:“郭青水乃祸水,属下劝告殿下还是不要与之太过亲近。此女淫|贱似妖,我看其中必定有蹊跷。”

    唐胤正苦笑道:“郭青水这贱女人何止有蹊跷,简直就是妖孽,红颜祸水。此女不知修炼了何种妖攻魔法,能够使得男人一点点沉沦,暗暗偷人功力,摄人精气,我亦吃了大亏!”

    文曲面色一惊,道:“还有这等怪事?属下虽然见过此女几次,倒是未曾发现任何蹊跷,想来那邪功定是非常隐晦,以后须得格外小心谨慎了。”

    唐胤正眼中寒芒一闪,瞥了一眼文曲,旋即道:“等有机会,这个贱人我会一并铲除。哼哼,居然想要与我联手除掉毛三通,简直让我很意外啊。也好,毒龙教和金钱帮的那三十高手正好为我所用,若是用得好,倒是一块不错的挡箭牌!”

    文曲道:“殿下还是小心一点为妙,那三十高手虽然个个身怀绝招,但是都不可信,十有八九是毒龙教和金钱帮假意借给殿下的一柄刀,这柄刀最后到底会为谁所用都是未知,须得提防。”

    唐胤正点了点头忽然沉声道:“可查清楚那假冒宁长安的来路?”

    文曲摇头道:“查无可查,只知道是郭青水无意之中发现这么一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之笼络收买为她所用,最后带着宁长安的龙首剑冒充宁长安入了宁府的,应该是为了刺探消息。信物一说,就是此人从宁盛道那里得来的。”

    唐胤正可惜道:“这也是个古怪的人,不知道所图为何,不过死了也就过去了。”唐胤正撇开这件事不提,忽然道:“文曲,你帮我看样东西,看能不能瞧出一点端倪!”

    文曲双眼一亮道:“殿下,什么东西?”

    唐胤正吩咐一声,很快便有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抱着一个镶金嵌玉的檀木匣子似缓实疾的走上摘星阁楼,脚下步子虽快,却没有一点声响。

    丫鬟将匣子放在中间一张桌上,轻轻退下摘星阁楼。文曲上前几步将这匣子捧在手掌仔细看去,旋即道:“殿下,这不过是前朝宫廷御用的一个盛放贵重物件的宝匣而已,虽然做工讲究颇有价值,但对您来说应该远算不上宝贝!”

    唐胤正道:“这个匣子来历可有些让人怀疑,是当初郭青水敬献给我的,她说这个匣子是宁长安典当出去的。买下这匣子的人片刻后就被人杀害,匣子亦被人夺走,后来却被郭青水的人截获,再后来为了博得我的信任她又将其转赠于我。不过我几番研究,也没能从这匣子之上看出端倪,但这事前后想来又非常蹊跷……”

    文曲一惊,呢喃道:“事出非常必有妖!”忽然他视线一扫,眼神陡然变化,惊讶道:“这匣子中有暗层……不过已被人打开过!看来这匣子里面果然藏着秘密,只是不知打开这暗层的人到底是谁。是宁长安?是那夺走匣子的人?还是郭青水?暗层之中到底藏着什么,更加无法知道了!”文曲心中涌起一连串的疑惑,说话间十指飞动,已将整个匣子拆开成一块一块,果然在底板上发现了一个暗层。这暗层只是一线缝隙,极为的隐秘,内中已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