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啊!”
“不好,二少爷的牛撞塌了马厮!”
隐隐约约,一阵混乱的声音响起。
黑夜中,一道黑色的影子伏在一处屋脊上,全神贯注的看着远处府邸之中的动静,身子一动不动,好像石化了一般,但是这人的额头上却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也颇为的急促,好像才赶了几百里路才歇脚一般。
这人正是宁长安,当然不是才赶了几百里路,他从马车下来冲上屋顶,也不过是百来丈距离,但是跑得太快了,夜色里只是影迹一晃,肉眼都看不了然,所以此刻的感觉比赶了几百里路还难受。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图的则是一个神出鬼没,不让某些有心人盯上。
此刻的宁长安正看着远处宁府之中青牛大发蛮力,从马厮之中猛冲出来,直接撞塌了整个马厮,惊得十几匹上等良马一阵嘶鸣,到处乱冲。青牛冲出马厮后,挣断了牛鼻绳,一路狂冲出来,一对牛角见墙拆墙,逢人撞人。那府邸之内的花墙哪里禁得起青牛的冲撞,青牛一路冲出来,偌大的一个宁府,生生被冲开一条大道来,期间还有几人想拦住青牛去路,把陡然发狂的青牛制住,却直接被青牛一角顶了个穿胸而过,还有躲避不及的,直接被一蹄子踩死,吓得一些丫鬟仆人惊叫一片。
整个宁府上下,顿时乱糟糟一团,灯火都亮了起来。
那假冒的宁长安眼神一阵闪烁,猛然冲出房间,只见院子里二虎还呆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当即浮现一脸冷笑:“终于要现身了么?我等的可就是这一刻!只要捉到了你,从宁茂道嘴里掏出宝物下落还是不易如反掌!”冷哼之间,“宁长安”几步跨到二虎身边,眼中显出狠毒之色,一手猛然扬起,对准了二虎的额头就要打下去。
“住手,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一道声音猛然从“宁长安”身后不远处的墙头响起。
“宁长安”将要挥下去的手登时一顿,缓缓转过声道:“薇薇你怎么在这里?晚上睡不着觉么?这小鬼头偷拿东西,我正要给他一个教训,小孩子就是要从小管教好,长大了才不会出问题!”
宁薇薇道:“整个宁府都要被你的牛撞穿了,我还能睡的着么?这青牛不是通灵性么,你还不去遏制它的凶性,怎在这里教训小孩子!”
“宁长安”摆摆手苦笑道:“青牛发起疯了我也没办法,容它瞎撞一会儿,自然就消停了!”
宁薇薇双眼一眨,沉声道:“一个傻不拉唧的孩子帮你放牛,却整天呆坐着连动都不动!一头通灵性的青牛,养了好多年,发了犟牛疯,主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怎么说得过去呢?我们可不是傻子,别演了罢!”
“宁长安”沉声道:“我被识破了?”
宁薇薇冷笑道:“小把戏而已!我二哥宁长安长什么样,我们可比你清楚多了!说吧,你背后到底是谁?是谁给你的胆子到我宁府来干这种事情的?居然敢给我爹爹下蛊,简直罪该万死!”
“宁长安”哈哈大笑道:“想知道我背后是谁?做梦去吧。反正我想知道的都已经悉数知道,继续在这里留下去也没有用了。哼哼,宁茂道去了长山省泰昌郡是吧?哼哼,你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我都一清二楚。宁盛道的宝物秘笈是我家主子的,谁也休想染指,你们就等着给宁茂道收尸吧!动手,宁家的人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宁长安”的表情骤然变得冷酷狰狞起来,一脸青气,双掌劈啪一拍,一声令下,十几条人影从屋里冲了出来。
宁薇薇一愣,惊道:“好一个狼子,居然藏了这么多人到府里!”
“宁长安”冷笑道:“没想到吧!你们和我斗,都还嫩了些!这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就是我给薇薇妹子的见面礼,虽然有些迟了,但也聊胜于无!嘿,给我杀个干净……”
宁薇薇冰雪聪明,脑中念头急转,登时就想明白这些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府内。现在想来,这几日那些屡屡硬闯宁府之人应该都是“宁长安”指使的,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吸引宁府明岗暗哨的注意力,等到宁家的眼线都被吸引,那些高手就借机暗暗潜入宁府,府中有这么一个内应,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难怪宁府最近死了不少巡逻的家丁护院,这一瞬间就真相大白了。
宁薇薇只是一顿,但见十几道身着劲装的黑衣人便向自己扑来。宁薇薇登时一声娇喝,从身后冲出一柄亮银长剑,长剑一抖,劈面刺向当先一人。这十余人武功皆是一流,出手狠辣,清一色使窄刃长刀,直逼得宁薇薇左右支拙,没有还手之力。看情形,只消过得一时半刻,必会绞杀宁薇薇于乱刀之下。
宁薇薇眼看不支,忽然一道人影一声大喝从旁杀到,一杆黝黑铁剑连连拨开三柄长刀,化解了宁薇薇的险境,然后一黑一白两柄长剑互相配合起来,顿时威力大增,一时间就如同两条怒龙,左冲右突,反倒逼得十余黑衣人颇有些刺窝里摘花,我从下抓的态势。
“宁长安”见状,冷喝一声:“好一对亲兄妹,好默契,好剑法!今天通通都要给我死在这里!”说话间,他猛然自腰间一抹,抽出一柄精亮软剑,嘶嘶,软剑一抖,白森森的寒光乱闪,就像毒蛇吐着信子一般,猛然向前掠出,投身到战圈之中。
众人围攻宁醇安、宁薇薇,打的不可开交,宁府内其余地方忽然又冲进来许多身份不明的江湖人,到处冲杀,每到一个院落、一间房屋都是直接掀个底朝天,胡乱搜索、大肆破坏,见到一些仆人丫鬟心有不爽,立刻杀害。
宁府的家丁、家将、护院所有的武力都是在厮杀。
整个宁府简直就是一处乱军战场,混乱不堪!乱境之中,宁长安不住的向前掠去,没有人注意到他,一转眼功夫就到了宁薇薇和宁醇安大战黑衣人的院落。宁长安眼神一转,瞥了一眼无比焦灼的战圈,停也不停,身形一晃抱起呆呆坐着的二虎,撤身便往宁府之外掠去。
“既然来了,还想走?”
宁长安才走几步,一道森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宁长安回头一望,但见三个蒙面人几个起落就要追上自己。
宁长安身形猛冲一段,骤然大喝一声:“剑来!”旋即将怀中的二虎向前抛去。前面一道轻飘飘的身影同时高高跃起,一柄长剑直射向宁长安。宁长安精神一振,一声沉喝,翻手之间抓住这柄长剑,双脚猛踏地面,身形霍然回转,手中长剑猛然刺出。
身后追来的蒙面人登时一惊,实没想到宁长安竟敢回身来战,双目中只见这一剑刺来,剑尖寒芒夺目,当下手中长剑猛然向前斜斜的削去,另有两人分左右两边仗剑刺向宁长安的左右腰间,三人配合非常娴熟。
宁长安眼中厉芒一闪,长剑一往无前。
咔嚓!
一声脆响落下,宁长安双目一凝,但见一截剑尖猛然飞了起来。宁长安大惊失色,登时心中大叫一声:“糟糕,这不是幽寒断魂剑!”幽寒断魂剑怎么可能被那黑衣人一剑之下削去剑尖。这一下的变故,简直危险的要了亲命。宁长安立刻变招,一声暴喝,全身筋肉骨骼都在蠕动,前扑的身形霍然一顿,旋即长剑改刺为扫,身形一旋,终于落到地面,手中的长剑又被削去一截。
宁长安直惊的一声冷汗簌簌落下,心中苦涩不能言说!
宁长安身形才落定,三柄寒光闪闪的剑已劈面袭来。扑面寒气森森,满眼冷光闪闪,三柄剑分三路方位,断绝了宁长安的闪躲路线。配合娴熟,招式狠辣,几乎是乘着宁长安长剑断折的机会,要一举将宁长安格杀。宁长安双目一凝,呼吸立刻平稳下来,精气神在这一刻都提到了最为饱满的状态。
对敌之时,他绝无分心,情形虽险,但他怡然不惧不惊。
呜呜呜!
一道道微不可察的剑刃震荡之音落入了宁长安的耳内,三柄剑急急刺来,猛地落到宁长安的眼中似乎被放慢了一倍,三个人的剑招的每一个细节都落入到了宁长安的眼中。
破绽,破绽在手腕!
电光石火之间,宁长安看出来三人剑招的破绽在于手腕。心意所到,他的身体毫不滞涩,全身劲力爆发,以手中一截残剑疾速向前点去。嗡,分光错影一般,宁长安猛然一点,却同时出现了三道影子,分袭三人的手腕关节处。
三人皆是神色一变,眼看着宁长安手中的一截剑柄点来,于千钧一发之际刁钻至极、雷霆也似的攻向自己执剑之手腕,心间便知极为不妙,急忙变招。但是内心能够想到和身体做出反应完全是两码事,就好比有一些武学奇才能通晓天下武功,各门各派武功招式之长短无不是洞若观火,一眼之间就能看出破解之法,但是要他临阵对敌,却未必能够得胜!临阵对敌,情势瞬息万变,非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想到和做到是两码事。宁长安能够做到形随意动,机敏过人,但这三人就不行了。尤其是那左右两人,只来得及一声惊呼,大叫不妙,手腕已是被宁长安点中,登时关节裂开,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位于中间那一个黑衣人反应最快,却也下场难看,虽然手腕关节没有被毁,但一根中指却被宁长安一下点中,登时断掉。三人皆是惊呼连连,发出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