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嫣笑道。
宁长安眼神一转道:“我猜是一柄剑。”
“真笨!”
柳如嫣白了宁长安一眼,解开绸布后果然露出来一柄黝黑发亮的长剑。柳如嫣手腕一抖,长剑已落入宁长安的手里。
宁长安双眼一亮,感到长剑入手冰寒沉重,起码有七八十斤。手臂一抖,阵阵清亮的剑吟响起,当即赞道:“好剑!”
柳如嫣道:“极寒玄铁,千锤百炼黑火钢!幽寒断魂剑,喜不喜欢?”
宁长安惊诧道:“极寒玄铁?黑火钢?”他一时间已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一柄剑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丝毫不爽,可说是无价之宝,万金难求。先说这极寒玄铁,乃是一种天外陨铁,旷世稀有,此铁过火不热,遇水结冰,刚柔并济,乃是打造神兵利器的无上材料。再说这黑火钢,铸炼此钢的方法向来乃江湖中铸剑大师追求的无上秘法,懂得此法的人普天之下寥寥无几。黑火钢一遇火焰,便能使得火焰变色,成为漆黑之色,这乃是黑火钢的一个最显著特征,也是其名头的由来。黑火钢富有弹性,弯而不屈,极难变形,是以乃是铸造长剑、长剑的无上钢材。黑火钢的价值比之云纹钢都要更加珍贵十倍不止,简直是人间少有。
以极寒玄铁铸成的黑火钢,这么一柄长剑,其价值已不可估量!
宁长安顿时有点难以接受。
柳如嫣似早已料到会有此景,微微笑道:“就当我借予你的吧!这柄幽寒断魂剑的前身是一柄刀,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柄刀,但不能再存世,也不便留在我的身边。当初你败于卢靖,龙首剑被夺,我便请人改铸了那柄刀,铸成了一柄长剑。这柄幽寒断魂剑在我这里已存了有些时日了,现在交到你的手里,我就放心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不准拒绝!”
宁长安轻轻抚摸着长剑,感受着上面错综复杂的纹路和冰寒的触觉,视线最终凝聚在剑尖那一点雪亮的尖锋,忍不住叹道:“此剑在手,谁敢挡我?!尖锋过处,无不断魂!这是易大师的锻造手法,大巧不工……”
易大师叫做易玄,乃是享誉江湖的铸造大宗师,铸炼手法可用“通玄”二字形容。出自易大师之手的任何一件兵器都不是凡品,有些成名侠士半生所求也不过是请易大师出手为其锻造一件兵刃。
手握易大师锻造的兵刃,那不仅是实力的象征更是一种让人艳羡的荣耀。
他越是把玩越是爱不释手。
柳如嫣笑道:“素衣让我转告你,绿柳山庄之行替她好好教训陆晟!”
宁长安一愣,奇怪道:“素衣和陆晟并没有不可化解的过节罢?这妮子是什么心思?”
柳如嫣道:“陆家庄已向苗乘风提亲了。素衣火急火燎赶着回去拒绝,这才匆匆离去的。也不知陆家庄是什么想法,竟是老庄主陆飞鑫亲自出面为陆晟向苗乘风求这门亲事。看来自陆家小三侠之首陆东败于你手,陆家已开始着力培养年纪最轻的陆晟了。素衣离去前,气的直跺脚,几番叮嘱我转告你,一定要好好教训陆晟,让他死心!呵呵,素衣整日里宁哥哥叫的甘甜如蜜,你可不要寒了妹子的心呀!”
宁长安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以陆晟和素衣两人的脾性,就算强扭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这门亲事,我要阻上一阻。只要素衣不点头,我是不会答应的。”
柳如嫣一脸笑意。
宁长安忽然道:“你和那个唐公子的亲事,哪怕你点头我也不会答应。如嫣,有我在你是嫁不出去的!”
柳如嫣一愣,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她心底却是一暖。
宁长安提着剑道:“我去练剑了!”
余音犹在,宁长安已扛着剑,大步离去。
宁长安答应陆晟的挑战当然是不明智的,但是以他的爽直性格的确不可能退缩和拒绝。所以此刻他正在一辆往绿柳山庄而去马车里。
绿柳山庄是陆家庄的产业,是陆家庄一个镖局的驻地。绿柳山庄在莫河城外南方四十里杨柳林深处。
马车不急不缓往杨柳林驶去,驾车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是柳如嫣特意指派的。老头一路上寡言少语,不管宁长安吩咐什么他都会毫不迟疑的照做,绝不会有半点异议。
杨柳林,柳丝如烟。
长安静静的坐在车内,帘子拉的很低。
“木老,慢点行!”
宁长安掀开帘子道。
驾车的老头叫木老,大家都叫他木老,也许除了柳如嫣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已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甚至于宁长安深深的怀疑连木老自己都已忘记自己叫什么。倘若有人问他如何称呼,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两个字——木老。
木老似乎有些老年痴呆,无论柳如嫣安排什么事让他做,他都不会拒绝,而且会一丝不苟到骇人听闻的程度。譬如有一次长安看到木老在给逐电马洗澡,居然是一根鬃毛一根鬃毛的擦拭。他洗马洗了半个月,几乎是和逐电马生活在一起。除了脑子有问题,宁长安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木老难得的说道:“可是时辰快到了啊!”
他说话就像一只苍蝇,嗡嗡响,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宁长安放下帘子道:“杨柳林的景色不错,我要欣赏欣赏,你赶车准时到达便是了。不要早也不要晚,知道么!”
木老道:“没问题!”
车厢的帘子没有掀开,宁长安也不可能看到杨柳林的新柳枝,他其实在听马蹄声。
从车边疾驶而过的马蹄声不少,他已听到至少二十匹千里良驹、千金宝马的蹄声,不入流的马蹄声更多。
前往柳绿山庄的江湖客不少。
长安摩挲着幽寒断魂剑,眼睛渐渐眯起。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准时到达。
木老说没问题,果然没问题。
绿柳山庄陆家扬威镖局演武场上一座擂台早已垒起,擂台周围一丈外站满了人。擂台正面是扬威镖局的两层正搂,楼上栏杆上摆满了桌椅,有身份的人都已入座,静静的呷着茶,偶尔微微侧头与旁座低低交谈一句,谈论什么不得而知。
陆晟提着剑已在擂台上站定。
宁长安走下马车,迎接他的是陆东,陆家小三侠之首。
陆东神色落寞,看到如今的宁长安顿时一愣,旋即苦笑道:“你不该来的!”
宁长安道:“我已来了!”
陆东脸色难看,沉声道:“你自己小心。”陆东转身在前带路,一双双眼睛看向宁长安。宁家长安成了胖子?!纵然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个值钱的胖子。
这一点没有人不清楚。
长山、龙渊两省,现今江湖中最值钱的一颗人头,便在这个胖子身上。
宁长安神色宁定,步至圆形擂台边缘,一跃上了擂台。
陆晟冷冷一笑道:“我以为你不敢来!”他一见到宁长安便有一股子恨意,脑子里就浮现了苗素衣扶着宁长安肩膀畅的快巧笑言兮的景象,他的心里立刻心魔丛生,无数的怒火燃烧起来。
显然他和苗素衣的亲事黄了。纵使是他爷爷亲自出马也没成。
苗素衣一口拒绝,果决的不能再果决。
如果说他真的还有一线希望,那么这个希望便在宁长安身上。苗素衣说如果他胜了这场比试,她有可能会考虑的。
有可能便是有机会。
陆晟对苗素衣已着了魔,所以此战他事在人为。他一腔怨气都要在宁长安身上宣泄。
宁长安笑了笑道:“我的胆子一向很大。”
楼上,陆晟的爷爷、陆家庄的老庄主陆飞鑫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矍铄的双眼一扫,触及到哪里,哪里立刻就安静下来。
他正要宣布比试开始。
这种比斗根本不须走任何过场。
“哇,大魔头怎么会是一个大胖子?胖子呀……”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不但很清脆而且非常响亮。陆飞鑫正要开口,却只能咽回去。
众人都是一惊。
陆飞鑫资格何其之老,乃是陆家三侠之前的陆家双侠之一,一生行镖,朋友故交遍布江湖。居然有人在他开口要说话的时候公然插嘴,简直是不想活了。
众人循声看去,但见屋顶之上一个绿衣女子正坐在屋檐上,晃荡着双脚,自顾自剥着松子吃,全然不把众人的怒目相视当成一回事。
陆飞鑫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双无忧无虑的脚。没人知道屋顶上居然还有一个小姑娘,也没人认识这个女孩。
陆飞鑫沉声道:“小姑娘,你爬到屋顶上去做什么?”他只看到那双脚丫还在晃动,一片片松籽壳从眼前落下来。
屋顶上的小姑娘不耐道:“到底打不打呀,老爷爷你快叫他们动手吧!”
陆飞鑫面色一沉道:“小丫头,你坐在屋顶上成什么体统,快下来。”楼上坐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江湖大佬,怎么容许有人还在他们的头顶上?!
小姑娘一脸不情愿,嘻嘻道:“我好不容爬上来,现在我下不来啦!坐在这里高高的,看的清清楚楚,有什么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