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得意洋洋——
长公主又如何,被人拿捏了弱点还不得乖乖就范!
疯了?!
信她疯了的人、才是真疯了!
“长公主叫我去您的院子,”
王氏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惊叹道:“哎呦呦,这京都城中谁人不知长公主的厉害——您伤卫尉、骂嫔妃,只身闯太庙,何等威风;就说京都鬼见愁、多少人听见他的名号便要发抖,连这样的人物都差点死于殿下之手,小妇人不过一介布衣,又一向不为长房所喜,我若真跟殿下去了那不知名的地方,只怕就回不来了!”
她嘴里虽如此说,内心却并不恐惧。
说到底她是赵元婴的婶母,长公主不敢将她如何。
碧萝见她如此装腔作势,气的牙根发痒。
商无忧却一反常态没有动怒,只低笑了一声,转头朝福童道:“去请国公爷来我房中一叙!”
“夫人可满意了?”
有赵元婴在,她便更安全了!
王氏见状愈发得意,这才跟在商无忧身后朝长公主的院落走去。
“夫人怎地一个人在国公府,二老爷或堂少爷没跟着来吗?”
见长公主与自己话起家常,王氏懒懒的道:“女人就能办的事,叫他们男人来做什么。国公府如今攀上殿下这高枝,似替亲眷们安排上一官半职这种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殿下说是吧?!”
商无忧不置可否,只道:“不知夫人要替二老爷谋个什么官职?”
王氏眼珠转了转,这才道:“若是叔叔的官职太低,元婴这一品国公的面上也过不去!外放的官儿实在辛苦,还是在京中做官好!”
“咱们也不贪心,能在京中做上个四品官便知足了!”
她见商无忧不置可否,又得寸进尺道:“还有我儿义武,那可是青年才俊中的翘楚。只可惜这孩子不爱读书,从小就立志做他大伯那样威武的将军。可边关苦寒,我是断断舍不得他去的,可这孩子又不甘心无所事事的在京中混日子……”
“宫中的御前侍卫可有空缺?我儿不怕辛苦,甘愿为皇家肝脑涂地!”
碧萝心头大恨,不由的暗啐了一口——
好个贪心不足的妇人,这样不要脸的话她也说得出?!
有道是京官儿大三级,多少官员一辈子也没在京中任过职,她一张嘴便要做个四品吏,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吗?!
再说他那儿子,正经连个科举都考不上,怎的就成才俊了?!
御前侍卫?他也配!
御前侍卫官职虽不高,却又机会能一步登天!
是以各个勋贵人家纷纷将不成器的子弟送入宫中做侍卫;人家好歹是经过卫尉亲自挑选、经过层层选拔才能入宫当值,她可到好、上来便要儿子做统领,若是纨绔子弟也能做禁卫统领,皇帝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夫人的要求说完了?”
王氏思索片刻,这才道:“暂时就这些,若后续再有所求,我再来和殿下说。”
商无忧点了点头,“我问你,那些话你究竟是听何人说的?毁谤皇女、此罪非同小可,即便你是国公府亲眷,也不能免罪!”
“这话是前夜那入侵国公府的贼人亲口说的,当时殿下并没有反驳,如今怎的说妾身毁谤了?”
王氏口中啧啧有声,“前夜的酒是烈,可我因受了气、心中憋闷,因此筵席上的佳肴美酒丝并未入喉——若非如此,怎能亲眼所见贼人入府行刺、又怎能亲耳听闻长公主是如何噬母之血的……”
商无忧眼中寒光闪动,迟钝如斯的王氏却并未发觉,自顾自大放厥词道:“原来那帮人竟是当年洛阳宫变的叛军余孽!我早就听闻长公主在宫变中被人灌下毒酒,这才神志不清,未成想其中竟有这般隐情——怪道您失了司命庇佑、一双天眼难见未来,原来竟是饮了生母之血的缘故!”
“我就说,似这等灭绝人伦之罪,司命大神怎会视而不见?”
“若不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早就将此事嚷的人尽皆知了!只可惜我人微言轻、不能面见陛下陈情,好叫陛下知道,这些年来天不佑我大辉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氏正滔滔不绝的说着,眼前寒光一闪,脖子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王氏下意识伸手去摸,再低头时只见满手鲜血;她想要尖叫,奈何喉中一句话都吼不出,只得抬起一双不甘的眼,无措的望向眼前微笑的长公主。
“说啊,怎么不说了?”
手中的短匕在指尖转了个花样儿,商无忧随手扯下王氏袍子的一角,擦干短匕上的血,不屑道:“本宫百般寻你不到,你竟自己送上门来,蠢材啊蠢材!”
颈间鲜血喷涌而出,周身随之泛起阵阵寒意,王氏死死捂着颈上的伤口,断断续续道:“我是……宁国公的……婶婶……你不能……”
商无忧索性一屁股坐在她面前,随意道:“你婶婶说本宫不该杀她,不如宁国公出来评评理!”
王氏眼前渐渐模糊,隐约间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朝自己走来。那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事情的经过刚刚福童已在路上跟我说了……”
商无忧托着腮,面上泛着露骨的杀意,歪着头笑道:“你现在把那姓张的老头叫来,这蠢妇的命也许还保得住;好歹是你的亲婶婶,你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是啊,她好歹是赵元婴的婶婶,那孩子平日里温和宽厚,怎会对自己见死不救?
王氏颤巍巍伸出被血染红的手,死命拉住赵元婴的袍子,一双饱含渴望与乞求的眼定定瞧着他。
赵元婴无奈的俯下身,一根一根掰开王氏抓着自己的手指,无奈道:“婶婶好糊涂啊,长公主一贯心黑手狠,是您口中的疯子,您惹她作甚?”
“婶婶的命保不住!”
他语气一如往常般温润,可这话落在王氏耳中无异于地狱鸣响的丧钟!
王氏白着脸、摇着头,拼了命的想求赵元婴救她,赵元婴见状朝不远处的春山使了个眼色,春山会意转身离去,不多时拿着个袋子走了回来。
商无忧歪着头道:“你不救她?”
赵元婴摇了摇头,“殿下那一刀割的太深,人是断断留不住的!”
“况且……”
他说着眼中寒光一闪,朝着愈发神志不清的王氏道:“婶婶难道就没想过,若长公主倒了、国公府又会是个什么下场?”
“还是说在婶婶心中,就盼着大房死绝,好叫二叔袭爵?”
“婶婶好狠的心,您这般算计亲侄子,还想让我饶你性命?”
王氏抬起眼,却见眼前一对容貌出挑的男女面上皆泛着毫不遮掩的杀意,她的心不由得冷了下来。
碧萝看着宛若地狱修罗般的长公主与宁国公,忽然觉得二人如此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