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魏淑媛这才起了床。
待用过早膳,却见侍女兰溪面色怪异的跑了进来,俯在她耳边低声道:“三皇子和四公主回宫了!”
魏淑媛拿起帕子拭了拭唇,浑不在意道:“是伤了还是死了?”
兰溪摇了摇头,“三殿下与四殿下皆安然无恙,他二人手拉着手、兴高采烈地回了宫,三皇子现已去明光殿向淑妃请安了!”
魏淑媛举在半空中的手一僵,唏嘘道:“这孩子的运气倒好!”
难不成昨日那帮人失手了?!
闵王回宫,于情于理她都该前往探望。
“给本宫更衣,咱们去明光殿探望淑妃和闵王殿下。”
一出门却见成王正好从门口经过,魏淑媛忙上前见礼:“见过成王殿下!”
成王温和道:“淑媛万安!”
“殿下这是要去淑妃娘娘宫中吗?”
成王闻言露出抹难过的神色,低声道:“家宴上父皇要母妃搬至永巷,淑媛娘娘知道,母妃一向锦衣玉食,本王怕母妃吃不了这个苦,是以早就叫人将那处小院落里里外外收拾了三四遍。如今长公主婚事已毕,母妃也该搬离明光殿了,若是再拖只怕父皇又要发怒,到时场面便愈发难堪了……”
“殿下一片孝心纯然肺腑,叫臣妾好生羡慕啊!”
成王闻言微勾起唇,“娘娘谬赞了!母慈子孝,应该的!”
“娘娘这是要出门?”
魏淑媛点了点头,“只因昨日闵王留宿于国公府,淑妃娘娘甚是担心,刚刚听闻闵王已回宫,臣妾便想去探望。”
瞧着魏淑媛宫女头上的伤,成王心中了然,昨日是淑媛带三皇子和四公主出宫赴宴的,想来母妃对玉麟不归心存不满,这才迁怒于魏淑媛。
思及此处,他语带歉意道:“母妃一向有口无心,若是有哪句话得罪了淑媛,淑媛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此话不过是给魏氏个台阶下,他高氏堂堂宰辅之家,怎会将个小小淑媛放在眼里?
魏淑媛在宫中多年,自不会将眼成王所说的话听在耳中!
她柔柔道了句“不敢”,这才与成王一前一后来到明光殿外,淑妃身旁的侍女见状忙走上前来朝二人见礼,口中道:“见过成王殿下、淑媛娘娘!二位请留步,咱们娘娘正和闵王殿下说话呢。”
成王面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他瞟了眼那宫女,不咸不淡道:“麟儿是本王幼弟,淑妃乃本宫母亲,本王要入宫拜见,你个小小宫女竟敢拦阻?!”
说着一把挥开那宫女,大步朝偏殿走去;魏淑媛则一脸镇定的站在外头,她静静看着成王站在偏殿门口的身躯变得僵硬,故作温厚的面容也渐渐现出极怒之色,直到隐约听闻殿中传来“太子”二字,魏淑媛身躯不由一晃,便一头倒在兰溪怀中。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魏淑媛用力掐了下兰溪的手,白着脸道:“本宫头晕,快、扶本宫回去!”
兰溪忙一把抱住魏淑媛,口中不住呼喊:“太医、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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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淑妃一把将三皇子揽入怀中,目光急切的在他身上逡巡,口中急切道:“麟儿,你这一宿没回宫,可将母妃吓坏了!”
商玉麟一脸惊愕,“儿子昨日去国公府赴宴,母亲您是知道的。儿子如今已不是小孩子了,母妃实不必如此焦急!”
高淑妃忙道:“我是听说昨日国公府进了刺客,你可曾受了伤、可有被吓到?”
商玉麟搔了搔头,“母妃从何处听来这些昏话?什么刺客,儿子从未见过!昨夜国公府一派歌舞升平,一品武将的府邸,何人敢造次?”
高淑妃喃喃道:“怎么会?不该呀……”
商玉麟皱着眉,一脸不悦的朝淑妃道:“我知道母妃一向与大姐姐不和,可她已经出嫁,不会与您起冲突了!好歹是我的长姐,您这般诅咒于她,让儿子如何自处?”
淑妃面色一变,“我并非这个意思……”
商玉麟不耐的摆了摆手,“我劝母妃日后莫要再针对长公主了,即便是个疯子,可除了九龙池那回她从来不曾刻意针对过儿子。我知母亲看中后位,可您能不能做皇后决定权并不在长公主,而在父皇!”
“是父皇觉得您不配为后,您以后莫要再迁怒旁人了!”
淑妃面色一僵,喃喃道:“陛下怎么想我管不了,难不成你这个做儿子的也觉得母妃不配做皇后?”
商玉麟看了母亲半晌,这才低声道:“父皇叫您代六宫事,母妃已经是后宫最尊贵的女子了,那个位子真的那般重要吗?高氏一族已如日中天,您只需安分守己,父皇便绝不会动您分毫!”
“我知母亲是想二哥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位,可父皇多疑,您野心早晚会为二哥招来祸患……”
高淑妃闻言大怒,“你竟这般看我,我可都是为了你!我叫你二哥与礼王相争,乃是为你铺路!他虽有才能,为人却虚伪狡诈,外祖看好的唯你一人尔!”
“皇帝共有五位皇子,除去夭折的太子和魏淑媛的五皇子,有能力问鼎太子位的只有你们三人!你大哥蠢钝刻薄、你二哥心机深沉,唯你聪明敦厚!你父皇和外族都看好麟儿,母亲志在后位,也是想替你铺路,等到你成年便可名正言顺的成为大挥太子……”
“母妃别说了!”
商玉麟一把捂着耳朵,大声道:“前朝为皇位闹得兄弟反目、父子相残之事还少吗?我与二哥是亲兄弟,您难道非要看着我与他争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淑妃的眼中漫上一丝凄苦,她正要开口解释,却见商玉麟愤怒的站起身,眼中含着泪、转头朝外跑去。
淑妃慌忙站起身,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挽留儿子;一转头却见长子商廷煜垂手站在门前,正满眼愤恨的盯着自己!
“原来在母亲眼中,儿子竟是个虚伪奸诈之辈!”
淑妃闻言大惊失色,“煜儿,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母亲说的对,似儿子这种心机深沉之人只会争权夺利,又怎会安心给您心爱的小儿子做垫脚石?!”
成王目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他深深看了母亲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母亲可知道,儿子的虚伪奸诈都是和谁学的?”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母亲既然想看兄弟相争,那我就争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