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那小内监问话,男子忙道:“小人名叫丁三儿!”
福童厌恶的瞧了眼求饶的丁三,朝商无忧道:“这人实在腌臜,依奴婢看还是剥了皮当神俑用吧!”
商无忧深以为然,便将手中的刀交到福童手上,轻飘飘道:“剥皮的要领本宫刚刚都跟你说过了,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今日你便用此人练手吧!”
看着那小内监一脸的跃跃欲试,丁三肝胆俱裂,忙道:“小哥别动手!咱们刚刚已在宾客饮用的酒水中下了毒,您赶快叫人通知前院,或许还有的救……”
张子寿面色大变,他疾步走到丁三身前,一脚狠狠踹了过去,口中冷冷道:“你说清楚,你们下的什么毒、你身上可有解药……”
丁三闷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那是什么毒,虽说份量不大,可首领说过、今夜定会有人丧命。来道贺之人都是京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若真死在国公府,他们的家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长公主便成了众矢之的,不仅要失去圣心,连二十年来攒下的贤名都保不住……”
好恶毒的用心!
张子寿抬眼瞧了瞧波澜不惊的长公主,低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后颈的皮肉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丁三痛苦的喘了口气,断断续续道:“我们首领、诨名叫做马鹞子,听说原先做过南诏的将领,别的、小人实在不知……”
“你说的马鹞子,是不是没了左眼?”
丁三惊恐的点了点头,“首领说他是被个丫头弄瞎了的,还说早晚要那丫头还回来……”
商无忧冷冷道:“你跟着那叛贼多久了?”
“八、八九年了……”
“这么说,你就是当年洛阳公变的反贼喽?”
闻言,张子寿眸光大盛!
八年前京都遭到一支不明来历的叛军突袭,因时逢年节、京都守卫不严,叛军只有一千却攻势迅猛,当夜便攻入洛阳宫中,皇帝携妃嫔仓皇逃窜。虽最后被当时还是宁国侯、正返回京都述职赵洵剿灭,但皇后与刚刚出生的小太子薨于敌手,四皇子下落不明,镇守宫闱的卫尉亦战死。
大辉从此国力日衰。
长公主也是那个时候病的!
皇室蒙难,京都城的官员亦遭了殃!
当日叛军烧杀抢掠,城中火光四起,许多权臣惨遭灭门,唯有皇后的母家陈氏一族完好无损!
赵洵浑身浴血、带着五百亲兵杀入宫中,只来得抢出皇后的无头残躯,他与中护军联手剿灭了叛军,可叛军首领却不知所踪!
皇帝大怒,命人彻查宫变一事,奈何所有线索竟指向身为太傅的国丈——陈嘉尚!
可陈嘉尚拒不认罪,加上匪首叛逃、查无实证,皇帝最终以“渎职”之名判了国丈一家满门抄斩!
至此京中再无陈姓!
没想到消失了八年的叛军头子,今日竟又出现在洛阳城中,难不成这帮人又要兴风作浪?!
见那武将目光灼灼如利剑朝自己射来,丁三没来由的一阵恶寒,忙不迭道:“殿下说的什么小人不知!小人是跟首领做了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可却万不敢造反啊!”
“死到临头还满口胡言?!”
商无忧呵呵冷笑,“你说你跟着张鹞子八年,既然如此,洛阳宫变之时你必然在他身侧!今夜你们既敢闯国公府想必早做好被诛九族的准备,若非知晓彼此底细他怎么敢将身家性命交于你手?”
寒气森森的碧眼死死瞪着无可辩驳的丁三,商无忧一脸杀意道:“说出来,我便给你个痛快,否则本宫定叫你成为神殿外一具行尸走肉!”
丁三自知无路可走,忙死命朝商无忧叩头,口中不断求饶:“殿下饶命,小人确实参与过宫变,可我只是个小喽啰,听吩咐办事而已……”
“你以为本宫为何留你性命至今?”
商无忧忽的狂笑起来,指着丁三胳膊上的刺青道:“那几个人臂上刺的是五步蛇,你刺的却是矛头蝮,你就是他们中的首领!”
丁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只有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回本宫的话!”
看着身旁不远处已没了气息的几个兄弟,丁三的心慢慢冷了下去——
他不是什么英雄豪杰,背叛首领总好过被做成人俑!
丁三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轻声道:“殿下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小人就是!”
“车骑将军确定要留下来听吗?”
张子寿这才缓过神来。
父亲身为幽州刺史、掌一方兵权,万不可轻易踏足权势争夺,否则便是灭门之祸!
可富贵险中求!
皇帝乃雄猜之主,说不定哪日兴起便会夺了他父子的兵权!
他审视的目光划过商无忧恣意张狂的面庞。
长公主似有复起之兆,此事说不定是个机会!
见张子寿沉默不语,商无忧勾了勾唇,转头冲丁三道:“你们此行只想陷我于不义,就没想着要我的命?”
“首领说贵人吩咐过,长公主还有大用,倒是那新上任的宁国公,死不死没什么打紧!”
商无忧闻言追问道:“你可知他口中的贵人是谁?”
丁三摇了摇头,“贵人与首领见面十分小心,小人从未见过他的正脸,只远远瞧见过他的背影,”
“此人穿着邋遢,看不出年纪,只知道他是个跛子!”
商无忧皱了皱眉,“当年你们究竟是如何攻入洛阳宫的?”
丁三默了默,这才道:“我不过是个劫道的小贼,巧合下认识了首领,他为人凶狠、胆大,聪明又仗义,是个干大事的人!南境叛乱,我们趁机起势,只可惜还没成气候便被朝廷打散了。碰巧那时有人趁机招兵买马,我们就跟着去了!”
“对方指明了要不怕死的,给的钱财又甚为丰厚,首领做惯了杀人越货的买卖,到手的钱财又怎会放过?”
“我们原不过以为是去京城刺杀官员,没想到到了地方才知道,背后之人是要我们冲入皇宫、刺杀皇帝!”
丁三说着目露惊恐,“这抄家灭门之事如何使得?!许多人当时就不干了,谁料反悔之人竟被当众斩杀!首领只好应允,却叫那人将饷银加到三倍,那人当即就叫人发了银子,我们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梁山!”
商无忧静静的听着,忽道:“那帮人中可有术士?”
丁三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小人不知道何为术士,可那帮人中有个女子,行为举止极为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