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区,北街,治安分局,审讯室。
两个女人对坐,一边浓妆艳抹,一边干净利落。
“姓名。”
“丽莎。”
“职业。”
“呃短期陪伴专家?或者,情感交易顾问?”
“说人话。”
“站街女郎。”
“”
空气短暂沉默。
女治安官苏珊顿了顿,继续问道:
“昨日,你到过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
街女丽莎翻了翻白眼,吊儿郎当靠在椅背上:
“我的长官大人,这问题,你已经问了三遍了,我也已经回答了三遍了!我那些喝多的客人,都没那么健忘。”
女治安官表情依旧冷漠,莫得感情:
“这是最后一遍,回答我。”
街女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机械重复:
“昨晚,我与一个好姐妹,跟随一个慷慨的客人,前往他新买的宅子举行派对。
我们喝了很多,玩得也很开心,虽然客人他一分钟都坚持不到。
后来,我醉了,眯了一会后,醒来发现客人躺着不动了,我吓坏了,然后抛下姐妹先跑了。”
“你为什么独自逃跑?”女治安官问道。
街女再次翻了一个白眼:
“你是听不懂人话?我都说我吓坏了,能跑算是上帝他老人家给我的勇气!”
女治安官面无表情地记录,又问:
“客人死前一段时间,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
街女抱着胳膊,厌恶地看着面前之人,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我可不是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上城贵老爷贵小姐,我今晚可是还要工作的!”
这时,女治安官手中的毛笔,突然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街女,双毫无波澜地眼睛,宛如一滩死水,映照出对方黑白滤镜的面容。
街女不由咽了咽唾沫,有种难以言明的不安,仿佛自己是赤身裸体地站在对方的眼中。
“你的客人,死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没有。”
“呯——!”
桌被猛地一拍,女治安官俯身逼视,身影仿佛无限放大,
“你撒谎!说——你到底拿走了他什么东西?!”
街女冷汗直流,后背瞬间溻透。
就在她快被对方的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时,
“咚——!”
审讯室的大门被踹开,一个大腹便便的治安官朝着里面怒吼:
“苏珊!又有新的受害者了!你他娘的还逮着那个无关的街女干嘛!赶紧跟我去现场!”
女治安官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对丽莎道:
“你可以走了,但没事不要夜里乱逛。
“最近发生了几起凶杀案,死者都是你这样的街女。”
说罢,便起身离去。
街女丽莎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嘴里无声骂道:
“差点被你吓到了,还好运气现在站我这边。”
说着,她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硬币,明显感受到指尖触碰的那一面,是花边的正面。
“呵,凶杀案?黒巷里哪天没有?”
恢复自信的她,拿起自己的外套,扭着腰走出了警局,期间不忘给治安官们抛媚眼,给潜在的客户留下印象。
等她走回黑巷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让本就闷热的天气更显烦闷。
“哦谢特!什么狗屎天气?”
她骂骂咧咧地走进一条小巷,躲到一个屋檐下,见四下无人,掏出了幸运硬币,百无聊赖地抛着玩,无论多少次,都是落在正面。
‘一直正面,一直幸运那什么时候会反面?’
‘等运气耗干净?不不也许是因为那个蠢猪太过嚣张惹得幸运女神不高兴,又或者,把秘密告诉了别人导致?’
丽莎一边抛一边思索,嘴角渐渐勾起,仿佛在内心说服了自己,坦然地接受了幸运的一切。
其实很多人都这样,当遇到一件有多种可能的事情时,总会下意识认为事情的发展,会偏向好的那个。
就好比抽卡玩牌,总会觉得自己可能中奖。
当真正开奖的那一刻,又很难接受愿赌服输。
若是上头了,没准就会成了下一个失智的赌狗。
“叮~”
硬币高高抛起,高高落下,正面躺在手心。
见雨水变小,丽莎便笑着收回硬币,踏出了屋檐。
“咔!”
突然,她的劣质高跟鞋的鞋跟断了。
尖叫声中,她摔向了地面,却恰好躲过了一根高楼生锈掉落、本该插在她头上的铁棍!
丽莎冷汗直流,却又在下一秒愣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惊喜!
那根破铁棍插破的地面,竟然露出一个铁盒子,从缺口往里看,是一堆镶着珠宝的戒指和金链子!
“这也太幸运了!”
丽莎扫了一看四周和头顶,赶忙将财宝掏了出来,用外套包裹住,借着装作无事,快步离开了此地。
在她不知道的高处,一个东方面容的年轻人正打着伞,用手里的迷镜子,目睹了全程的一切。
“幸运?伴随着厄运的幸运,真的叫幸运?”
李安迪捏了捏下巴,忽然发现,又有一个男人走到了那个小巷,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原本埋着财宝的坑。
对方西装革履,披着雨衣,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不像黑巷的本地人。
李安迪眯了眯眼,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冰刃划过锁骨的寒。
这人,也许杀过很多人,而且是残虐那种。
似乎是为了李安迪的猜测,巷口的野猫脊毛突然炸开,龇牙咧嘴的盯着那个男人。
男人没有在乎野猫,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硬币,在稀疏的细雨中,抛了起来。
正面正面,还是正面!
李安迪不由拧起了眉头。
自己刚从老杜林那里出来不久,就碰到了两个“幸运儿”。
一个街女,一个杀人犯。
加上昨晚死的那个,以及和索菲亚在废塔看戏发现的那个黑皮少年,一共4个。
那我是幸运,还是因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