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臣刚想松手和盛枳拉开距离,谁知这人连脚步虚浮,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地上。
得亏他眼疾手快,又将人重新捞起来了。
“又想碰瓷啊?”
两人距离很近,他的气息不受控的往盛枳的颈边钻,她缩了缩脖子,脑袋发晕:“没有……”
躺在地上的手机里的声音还没停:“喂?你那边什么动静?谢予臣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盛枳愣愣的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啧。”谢予臣顺手捞起手机,耐心消耗殆尽:“没事儿,抓住个碰瓷的,先不说了。”
“什么……”那边一句话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掐断了。
盛枳缓缓松开他的胳膊,尽量让自己站稳:“谢谢你。”
顿了一下,她犹犹豫豫开口:“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什么?”谢予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的注意力全在盛枳泛红的脸上,还暗自疑惑,怎么抱一下就红成这样?明明之前走错房间都一脸理直气壮的。
“就是,你刚刚说你喜欢……男的……”盛枳支支吾吾道。
“……”
谢予臣被无语笑了,“我忽悠人的。还有,不是跟你说过偷听不是好习惯吗?”
盛枳若有所思点点头,想着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不愿承认也很正常。
她没再追问,只是小声为自己辩驳:“我又不是故意的……”
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谢予臣终于察觉到异常,他毫无预兆地凑近了些,视线与盛枳齐平。
接着微凉的手背探上了盛枳的额头。
她忘了躲开,额间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谢予臣的温度,让她混沌的思绪没由来清明几分。
“盛枳,你发烧了。”
清润又充满磁性的声音飘进耳中,染上一抹难以自察的关心。
“是啊。”
盛枳大概是被烧糊涂了,迫切的想要寻找能让她降温的东西。
她不受控制地抬手,抓住谢予臣的胳膊,带着他的大手,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蹭了蹭。
“我要死了。”
语气轻松,却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
谢予臣呼吸一滞,大概是被她的温度烫到,下意识曲了下手指,露出手背的青筋。
他想要缩回手,却被盛枳抓得更紧了。
“谢予臣你的手好凉啊,你是不是体虚啊?”
“?”
一句话,把刚才那点儿旖旎的气氛驱散了。
谢予臣冷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他不顾盛枳的反对把手抽了回来,顺势拉住她的手腕,往楼下大门的方向走去。
“走吧,我当一回活雷锋,送你去医院。”
一听说医院,盛枳浑身的细胞都在抗拒叫嚣着,脚也不抬了,就这么站在大厅门口:“我不想去。”
谢予臣回头看她。
“已经去过了,医生说治不好了。”她瘪着嘴,那双好看的杏眼里蒙了层雾气,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我还没听说过发个烧成了绝症的,哪个庸医……”
谢予臣随口嘲讽,倏地脑海里闪过上午在谢允倾办公室里不经意瞥见的病历卡,试探性问,“去的京大附院?”
盛枳点点头。
这就对上了。
谢予臣沉浸在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中,全然忘了深究她一个感冒发烧的怎么会去找谢允倾这个消化科医生。
“行,那不去了。”谢予臣尊重她的想法,“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盛枳眸子黯淡了一下,她摇摇头,语气里带了些失落:“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干嘛?”
盛枳仰头看他:“我想跟你在一起。”
“……”
谢予臣只觉心脏被狠狠撩拨了一下,呼吸跟着放缓。沉默片刻,眼底的慌乱被重新藏好,语气故作轻松:
“这就赖上我了?还说你不是碰瓷儿的。”
“可以吗?”盛枳睫毛忽闪,眼尾泛红,乖巧甜美的长相极具欺骗性,“没有你我会死掉的,我还不想死……我、我……”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到最后尾音染上了几分哭腔,小声抽泣着。
谢予臣瞪大了眼睛,低头手足无措地看着越哭越大声的女生。
来往人群也时不时往他们的方向投来打量的目光。
“不是……你别哭啊……”
他的语言库里关于安慰人这方面的词汇匮乏的可怕,挣扎半天,最后认命般的把人揽进怀里,语气里满是无奈:
“别哭啦。”
“等下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盛枳脑袋埋在他怀里,肩膀不受控制地耸动着。
谢予臣长叹一口气,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是自言自语:
“怎么感觉都烧傻了呢?”
……
“死孩子跑哪儿去了?”
谢允倾手里还握着手机,从包厢出来找了一圈了,也没见到那个不靠谱堂弟的踪迹。
她气鼓鼓地停在二楼凸出的半弧形栏杆处,随意扫了一眼四周,视线被楼下大厅门口抱着的两道身影吸引。
谢允倾眯了眯眼,打开手机摄像头,放大几倍。透过镜头清清楚楚照出了她那刚一口笃定说自己喜欢男人的弟弟。
满嘴跑火车!喜欢男的你抱人家女孩子这么紧干什么?
谢允倾一脸吃到大瓜了的模样,连续点了几下拍照,把照片放大看了两眼。
她暗自惋惜没能看清女生的脸,手上动作却没停,翻出微信,把照片发给老爷子,并附了一句语音:
“爷爷,谢予臣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
上车后盛枳的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谢予臣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放心似的再次询问她:“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本来已经快睡着的人,听见这话硬是勉强打起精神摇摇头:“我不去,求求你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行。”
谢予臣决定路上都不跟她说话了。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卡宴停在一处独栋别墅前。
这儿是谢予臣十八岁生日那年,老爷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自那以后他就很少和父母住一起了。
“盛枳,别睡了。”
他替人解了安全带,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副驾驶的人眉头拧成一团,甩开他的手,脾气大的很:“别碰我,我不舒服。”
谢予臣:“……”
他闭了下眼,极力忍耐着情绪,也不管这人听进去没有,威胁似的道:
“你要是有良心,明天最好给我颁面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