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小姐的人,又给谁通风报信呢?”
周妈妈自己都觉得自己声音有些虚,眼神甚至不敢跟苏清河对视。
本以为苏清河不会轻易罢休,没想到对方只是轻笑一声就起了身,
“惊梦,更衣。”
惊梦连忙应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周妈妈,心下奇怪不已。
小姐也没有问什么,开开玩笑而已,怎么还害怕成了这样?
一直到苏清河出了门,周妈妈见她都没有再找自己的麻烦,惴惴不安的心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苏清河也并非是真的放过了周妈妈。
只是棋子就该在合适的时候放下才是。
前世今生,苏清河还是第一次在京城中好好的行走,看一看这在天下人口中遍地生金的地方。
走到一处路口,有力的吆喝声一阵阵的传来。
苏清河抬眼,恰是一个人牙子带着一群还算是干净的小孩儿站在路边热情洋溢,
“来瞧一瞧看一看,都是年纪小性格软的,诸位买不了吃亏!”
苏清河脚步不由得慢了许多,微微出神。
上一世她也是被这样放在路口任人挑选,结果入了苏涟漪的眼……
前世的痛苦一寸寸吞噬着她,在此刻让她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姐是要选个贴心的丫鬟么?”
那人牙子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苏清河,满脸堆笑上前不由分说的介绍起了身后的人,满眼希冀,
“小姐,这都是个顶个的家世清白,您若是喜欢,我给您挑最好的!”
苏清河回过神,方才一切好像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凝眸看向眼前人,刚要拒绝,忽的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苏二小姐吗?”
又是顾澄意。
苏清河静静地看着他,心下已经生起了些许不耐。
一而再再而三,这顾二公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招人厌。
偏偏顾澄意压根儿没察觉到自己招烦了,摇着手上的折扇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过来,一双凤眼流淌着戏谑的光将苏清河上下打量着,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
“听闻苏大小姐还病着呢,苏二小姐怎么还有心思出来走动?”
街上人多眼杂,苏清河不大愿意在这儿生出什么事端,转身就要离开。
可顾澄意还记得昨日苏清河三言两语逼着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道错的事儿,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将人给放了,身子一闪到了苏清河的面前,
“苏二小姐,有人跟你说话你转身就走,这是很没礼貌的事情。”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苏清河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
“顾二公子想说什么?”
“我怎么敢说什么?”
顾澄意阴阳怪气道:
“苏二小姐可是凭借本事让祖母喜欢你,还让祖母责罚了我。
我若是再敢多说什么,苏二小姐岂不是又要去告状了?”
惊梦忍不住上前辩驳,
“顾二公子,我家小姐没有告状。
昨日的事情分明是您冤枉了我家小姐,若是您当时不澄清,我家小姐名声肯定就……”
“你的意思是,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还想着自己又什么好名声呢?”
顾澄意直接打断了惊梦的话,用扇子遮掩住自己夸张的表情,眼中满都是报复的畅快,
“苏二小姐,我这人说话直,你不会生气吧?”
“我怎么会生气呢?”
苏清河拦住眼泪翻滚还想辩驳的惊梦开了口,淡淡道:
“我的确是从乡下来的。
可就算是我是乡下来的,也是侯府的真正血脉。
我与顾二公子不过三面之缘,却已经被顾二公子为难了三次。
到底是顾二公子太讨厌我,还是顾二公子太喜欢苏明鸢,怕我抢了她的位置?”
原本还等着苏清河哭着落败而逃的顾澄意登时僵硬了脸,立刻反驳,
“女子清誉何曾重要,你竟然敢……”
“既然顾二公子知晓女子清誉重要,又为何对一个刚回京不到半个月的人咄咄相逼?”
苏清河上前一步,眼神陡然变得伶俐,
“听闻定国公府家风纯正,二公子理应也是知书达理之人,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行为?”
顾澄意从未从一个女子的眼中看见过这样的神色,一时不察,后退时还差点摔倒。
苏清河站住脚步,神色依旧冷漠,
“顾二公子,事不过三。”
说完,苏清河直接擦着他的肩膀离开。
恰此时,不知道是哪儿冲出来了一匹疯马竟然横冲直撞的往街道中冲来。
还在看热闹的众人顿时哄散开,生怕祸及己身。
苏清河离的不算很远,但身距也是安全的。
可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竟然直接推到了疯马的面前。
马儿发出长长的嘶鸣,高高的扬起蹄子就要踏下来将苏清河踩在蹄下。
那一瞬间周妈妈的呼吸都停滞住了,胸腔的心疯狂跳动,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激动。
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苏清河竟然反手拔下了发上的金簪,灵活侧身后狠狠地将簪子插入了马脖子中。
马儿吃痛,疯狂的甩动起脖子。
苏清河瞥了一眼一边傻在原地的一个孩童,再度毫不犹豫的拔出金簪再次插入。
可马儿并非是死物,因痛力气反而更大。
眼瞧着马儿还要往旁边人群冲去,苏清河眼神一暗,迅速的将缰绳缠绕在手腕上往后拉扯。
苏清河力气再大也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双手已经被缰绳磨的血肉模糊,马儿却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
这疯马,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苏清河有点后悔自己在刚刚被推出来后下意识的想逞英雄制服疯马。
毕竟这世上再没有比她的命更重要的东西了。
可……
来都来了,大不了坚持一下!
如此想着,苏清河手上的力气更紧了。
旁边的百姓们倒是想帮忙,可根本不能近身,一个个急的团团转。
一边的惊梦更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急切的拉着周妈妈的袖子,
“周妈妈,快想想办法帮帮小姐啊!”
“她自己跑出去的,就算是出事也是她咎由自取。”
顾澄意冷笑,刚刚被苏清河踩踏的脸面这会儿再度找了回来。
可心底却也不由得因着苏清河的这一举动有了些改观——
这个泥腿子……倒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
苏清河此刻将所有精力放在了疯马上,下一刻,忽的一道人影纵身而来,狠狠地一掌拍在了疯马的额头上。
方才还拼命挣扎的疯马瞬间没了动静,彻底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