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陛下，臣妾去去就回
知礼回到椒房殿的配房，看着斥候递来的信函，视线扫过那张薄薄纸页。
信纸角落的齐国皇室印记刺得他眼睛一痛。
【欲取大秦，当先断其臂膀。大人若愿通风报信，攻破长安之日，必有厚报……】
他手指微颤，眯起眼睛看完最后一行字。
知礼冷哼一声，不假思索地将信纸撕碎，扔进烛火。
纸张迅速化为灰烬，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小撮灰烬随风飘散。
“这事不值得惊动娘娘。娘娘如今被困宫中，已有太多牵挂。”
椒房殿内，姜妩正在试新调的茶。
“妩姐姐！”端妃匆匆入内，连行礼都顾不上，面色凝重，“出大事了！”
姜妩安抚端妃情绪，示意她继续。
“民间忽然兴起一股白莲教，四处散布谣言，说陛下是暴君，招致天罚，必将被推翻！”端妃声音发颤，“他们还说，三月之内必有救世主出现，率众起义！”
姜妩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民间小道消息，何必当真？”
“不是小道消息！”端妃急道，“他们组织严密，发展信徒无数。连城中几位富商都暗中捐银！”
姜妩轻轻敲击桌面：“朝廷自有官府处理，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端妃欲言又止，最终没再多说。
三日后黄昏，姜妩正在抚琴，忽闻急促脚步声。
“姐姐！”端妃闯入殿内，面色苍白，似乎受了惊吓。
姜妩停下拨弦的手：“何事如此惊慌？”
端妃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才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块白布：“这是我派人从摄政王府密室所得！”
姜妩接过展开，瞳孔骤然一缩。
布上绣着一朵白莲，中心刺着“天降天子”四字。
“在摄政王府发现的？”她声音陡然冷冽。
“不止如此，”端妃压低声音，“还有探子听见摄政王与一个蒙面人密谈，好像在说什么大日将至。”
姜妩眼中寒光一闪，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锦缎。
“好啊，摄政王竟然勾结白莲教？”她站起身，“备轿，立刻去见陛下”
乾清宫内，姬致听完汇报，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
“区区一个白莲教，何足挂齿？”他放下手中奏章，“不过一群乱民作乱，捉几个首恶问斩，自然销声匿迹。”
姜妩微蹙眉头：“陛下，臣妾担忧的不是白莲教，而是摄政王与其勾结。此事背后恐怕另有图谋。”
“爱妃多虑了。”姬致满不在乎地摆手，“皇叔再大胆，也不至于结党营私至此地步。”
姜妩眸光微冷，欲言又止。
“既然爱妃担心，”姬致看向端妃，“那就让端妃派人潜入白莲教探个究竟。若真有蹊跷，朕自会处理。”
一周后，椒房殿内，气氛凝重。
“娘娘，我们的人遇害了。”端妃声音哽咽，“我一共派去三名暗卫，只回来一个，还重伤垂死。”
姜妩手指猛地一紧：“说下去。”
“那白莲教防范极严，新入教者要经过三重考验，还要饮血起誓。”端妃脸色惨白，“教中设有密探，我们的人刚打入外围，就被识破了身份。”
姜妩面色阴沉，站起身走到窗前：“丽妃那边呢？”
“也是无功而返。”端妃摇头，“白莲教核心人物从不露面，连她那些暗卫都探不到任何消息。”
殿内一片寂静，姜妩望着窗外，思绪翻涌。
“娘娘，”知礼忽然开口，“奴才有个想法。”
“绝对不行！”姬致一声暴喝，龙案被拍得震颤，简直胡闹！
姜妩立在殿中，面色平静：“陛下，臣妾武力高强，又有权谋之才。投奔白莲教，定能打入核心，揪出幕后黑手。”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姬致眼中怒火烧灼，一把抓住她肩膀，“若被看穿身份，你必死无疑！”
“陛下，”姜妩挣开他的手，声音依旧冷静，“若不除掉这隐患，恐怕日后大秦社稷都要毁于一旦。”
“朕不许你冒险！”姬致咬牙，“朕自有办法对付摄政王和白莲教！”
“陛下，您的办法是什么？”姜妩直视他双眼，“继续等吗？等到叛军攻入皇城，人头落地时再后悔莫及？”
姬致被问住了，半晌无言，只是死死盯着姜妩，眼中既有怒火，又有不舍。
“请陛下三思，”姜妩声音轻柔下来，“臣妾此去有知礼相伴，不会有大碍。”
姬致闭上眼睛，良久才道：“朕说不行就是不行！”
午夜，乾清宫寝殿。
姬致挑灯夜读，眉头紧锁。自从白莲教一事后，他日夜忧心，难以入睡。
“陛下还未歇息？”姜妩轻步入内，手中端着一碗香气袅袅的汤药。
姬致抬头，“爱妃怎么来了？”
“臣妾见陛下近日辗转难眠，特地熬了安神汤。”姜妩将碗递到他手中，微笑道：“喝了好睡些。”
姬致看着碗中乌黑的汤药，微微皱眉：“看着怪苦的。”
姜妩莞尔一笑：“陛下如今还怕苦吗？”
姬致被她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碗一饮而尽：“嗯，确实有点苦。”
姜妩接过空碗，凝视着他的双眼。
不多时，姬致头晕目眩，眼前景象开始摇晃：“姜妩，你……”
话未说完，他已瘫软在龙案上，陷入沉睡。
姜妩俯身，给他披上外衣：“陛下，臣妾去去就回。”
深夜，后宫小道上两道身影悄然前行。
姜妩已换下华服，一身夜行衣，腰间别着匕首。知礼紧随其后，警惕地打量四周。
“娘娘，真的决定了吗？”知礼低声问，“若陛下醒来……”
“来不及了。”姜妩声音坚定，“摄政王与白莲教勾结，必有大阴谋。若等他们先发制人，大秦危矣。”
走到宫墙边，姜妩掏出一封信，交给一名暗卫：“天亮后，将此信交给陛下。”
暗卫接过，点头不语。
“信中我已说明原委，请陛下不必担忧。”姜妩望了眼乾清宫方向，随即果决地转身，“走吧。”
姜妩轻轻一跃，落在宫墙之上。知礼紧随其后，二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