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是陛下让你来试探我的？
夜幕低垂，乾清宫内灯火摇曳。林阁老踏着夜色前来，满面忧色，向姬致递上一卷线装书册。
“陛下，老臣冒昧叨扰，只因此事事关重大。”林阁老双手呈上，恭敬道，“此乃朝中各官员所属势力名单，老臣夜以继日整理而出。”
姬致接过书册，仔细翻阅，面色渐渐凝重：“这么多人都是皇叔的人？”
“不仅如此。”林阁老捋须叹道，“还有不少官员阳奉阴违，表面效忠陛下，实则摇摆不定。老臣以为，欲根除弊病，须从制度入手。”
“哦？”姬致放下书册，眸光一亮，“阁老请说。”
林阁老从怀中取出另一卷书卷，展开后密密麻麻写满改革要点：“现今科考取士，多为世家子弟垄断。陛下若能改革科考制度，广纳寒门学子，便能培植自己的班底。”
“不错！”姬致拍案叫好，“阁老所言极是。朕也曾思虑此事。”
侍立一旁的姜妩蹙眉，欲言又止。姬致已是龙颜大悦，命人取来笔墨，当即给林阁老拟了一道密旨，全权委任其负责相关改革。
“陛下，臣妾认为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待林阁老退下，姜妩上前一步，面露忧色，“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摄政王一事。”
姬致收起笑容：“爱妃难道不认为改革科考才是治本之策？”
姜妩执拗道：“摄政王手握重兵，若不早日铲除，改革何谈顺利？”
“林阁老识时务，通晓朝政，朕自有考量。”姬致眉头微蹙，语气渐冷，“爱妃操之过急，反倒坏事。”
“臣妾只是担心陛下分心旁骛，误了大事。”姜妩声音提高几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若改革引发朝堂震动，恐怕更便宜摄政王。”
“朕心意已决。”姬致挥袖，已有几分怒意，“你无须再言。”
姜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缓缓行礼：“臣妾告退。”
她转身离去，背影清冷孤傲。见状，知礼紧随其后。
铜灯将两人身影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投射在长廊上。
回到椒房殿，姜妩坐在案前，神色冰冷如霜。
“娘娘恕奴才直言。”知礼轻声道，“陛下改革科考虽好，却非当务之急。娘娘所言极是，若不除掉摄政王，大秦社稷难保。”
姜妩冷笑一声：“他当真以为几名寒门学子就能抗衡摄政王的权势？”
“娘娘有何打算？”知礼双目灼灼，神情肃穆。
“我要立刻约摄政王见面。”姜妩眼中精光乍现，“这件事，我要亲自做。”
“娘娘！”知礼一惊，“此举太过冒险！”
姜妩摆摆手：“我心意已决。立刻派人去摄政王府，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请他即刻来密室相见。”
“娘娘……”知礼迟疑片刻，终是躬身应下，“奴才遵命。”
夜色渐深，一轮冷月高悬天际。摄政王姬玄独自坐在书房，满面愁容。桌上密信展开，齐国使者狮子大开口的要求让他心中烦闷。
“割让三座边城……”他长叹一声，眉宇间尽是纠结，“此举已是背离初衷，竟为求权不择手段至此？”
蜡泪滴落案几，发出轻微声响。他手中朱笔在纸上划下又划去，反复挣扎。
“王爷，贵妃娘娘派人来请，说有要事相商。”心腹轻声禀报。
姬玄一怔，随即整理衣冠：“备轿，我这就去。”
密室中，姜妩一袭素衣，面容平静，眼中却藏着风暴。
他来了……
摄政王大步入内，见姜妩独坐窗前，不由加快脚步：“小妩，这么晚相召，可是有急事？”
“王爷请坐。”姜妩抬手示意，声音轻柔，“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这般着急？”姬玄坐下，神色凝重。
姜妩轻唇微启：“王爷，陛下准备改革科考制度，重用寒门学子。”
姬玄眉头一皱：“何时之事？”
“就在刚才，林阁老已获陛下密旨，全权负责。”姜妩轻啜一口茶，“若改革成功，陛下将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新人。”
姬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陛下竟有此等远见？”
姜妩冷笑：“是林阁老的主意。陛下对他言听计从，连臣妾的话都不听了。”
“哦？”姬玄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看来陛下与爱妃感情有变？”
“王爷明鉴。”姜妩眸光闪烁，忽地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王爷，不如现在就动手！”
“动手？”姬玄眉毛一挑，神色微变。
“陛下昏聩无能，身边又有林阁老这等阴险之辈蛊惑。”姜妩面露愤恨，言辞激烈，“王爷英明神武，才是大秦真正的明主！”
姬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贵妃此言差矣。陛下虽年轻，却也非昏君。”
“王爷还不明白吗？”姜妩向前探身，几乎贴近他面庞，“我早就受够了陛下！他性情阴晴不定，今日宠幸，明日就冷落。我……我想离开他！”
室外更声悠悠，窗棂上灯影摇曳，将姜妩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姬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小妩，当真如此？”
“当然！”姜妩目光灼灼，话语急促，“王爷若能拨乱反正，我愿终身相随！”
“终身相随……”姬玄轻声重复，目光幽深而复杂。静室之中，气氛凝滞。
姜妩不安地搅动指尖，追问道：“王爷犹豫什么？陛下日渐精明，若再不出手，恐怕悔之晚矣！”
姬玄忽地沉下脸来：“小妩，你为何如此急切？”
“我……”姜妩略显慌乱，“我只是担心夜长梦多。”
姬玄眯起眼睛，靠近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我认识的小妩，从不会急躁行事。”
姜妩心头一跳，强自镇定：“是王爷多虑了。”
“是吗？”姬玄冷笑一声，“小妩，你的谎言我都信了，这次却是失了分寸。”
姜妩面色微变：“王爷何出此言？”
“自幼到大，我何曾见你主动向人表露心意？”姬玄声音冰冷，眼神犀利，“今日这般急切要我对付陛下，倒像是……有意引我上钩？”
夜风忽起，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墙上扭曲交错。
姜妩瞳孔微缩，心跳骤然加快，却面不改色：“王爷多心了。臣妾只是——”
“别说了。”姬玄猛地站起，目光如炬，“你我相识多年，我太了解你了。”
他手指轻叩桌面，冷笑道，“是陛下让你来试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