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所用的大红色吉服,金丝银线穿梭其间,绣着繁复精美的凤凰图案。

    凤凰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裙摆宽大而华丽,褶褶如雪,月光般的光泽流动,轻泻于地,显得雍容华贵。

    袖口领口处镶嵌着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圆润无瑕的东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慕晚棠的手轻抚了上去,摸着华贵精致的料子,嘴角微微勾起。

    “本宫觉得做的很好,用不着改动。”

    再改,就是画蛇添足了。

    对于尚衣局顶级绣娘们的手艺,慕晚棠还是挺放心的,尤其她们还被太子爷特意敲打过。

    更不敢怠慢分毫。

    得到慕晚棠肯定的赞赏,孙姑姑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生怕哪里不对惹的太子妃生气,毕竟这位新晋太子妃与被废的史氏不同,可是太子殿下心尖儿上的人。

    如果让她挑出毛病,整个尚衣局恐怕都没好果子吃。

    孙姑姑笑道:“既然太子妃觉得没问题,那奴婢就让人把吉服仔细收起来,等册封大典的时候再给您送来。”

    “麻烦孙姑姑走一趟了。”

    孙掌事忙道‘不敢’。

    “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照例给了赏银,孙姑姑一行人躬身告退。

    待人都退下。

    慕晚棠突然吩咐道:“白薇,你去把刨土工具取来。”

    白薇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不知道主子要刨土工具干嘛,但还是听话的去拿。

    慕晚棠接过小铲子,径直朝院子里的一棵梨花树下走去。

    秋日时节,梨花树上洁白如雪的花朵早已脱落凋零,枝丫变得光秃秃。

    这棵梨花树还是当年刚入宫时,太子爷亲手为她种下,只因慕晚棠喜欢赏梨花。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那磅礴而又盛大的美。

    慕晚棠欣赏梨花的纯洁美丽的外表。

    刚入宫时,她曾希望如梨花般,在有限时光里,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纯粹光芒。

    而现在,她做到了。

    独一无二,无可撼动,在阳光下肆意绽放。

    “主子,还是奴婢动手吧,殿下要知道您干这种活,会扒了奴婢一层皮的。”

    白薇见慕晚棠蹲下身子,想去刨土,吓了一大跳。

    想接过小铲子,却被慕晚棠勒令走远些。

    白薇都快哭了。

    慕晚棠不甚在意,专注刨土。

    得空闲,道:“本宫亲手酿的梨花酒,当然要本宫亲自挖出来才更有意义。”

    白薇望着慕晚棠被泥土染脏的一双玉手,急的差点跳脚。

    “那主子等殿下来了,跟殿下一块挖,岂不是更有意思?”  白薇试探道。

    她劝不动,殿下要是能回来,一定不会由着主子弄得一身污泥。

    像这种活,不许他们下人插手,大概率殿下会代劳。

    殿下动手也总强过主子自己刨啊。

    慕晚棠充耳未闻,自顾自往下挖,直到露出一个深棕色酒坛。

    “挖到了。”

    她惊喜一笑。

    “你在做什么?”

    倏地,背后响起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

    吓了主仆二人一大跳,慕晚棠手上的小铲子差点没拿稳砸到酒坛上。

    君承衍知道尚衣局的人今日给慕晚棠送吉服,想着忙完过来看看。

    不料,一来就看到小姑娘在那儿吭哧吭哧挖土,似乎挺自娱自乐的。

    太子爷大步流星走过去,看到沾染一身碎泥土的小姑娘,眉心微拧。

    “殿下,您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让人通传一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呀!”

    慕晚棠娇嗔瞪他一眼,像是完全没看到男人紧皱的眉宇。

    君承衍成功气笑了。

    微微抬起大手,指腹抚上她被泥土沾到泥点的脸蛋,稍稍用力擦干净。

    凤眸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白天的,晚晚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才被孤吓到?”

    “臣妾哪有偷偷摸摸。”

    慕晚棠白皙的小脸透着一丝理直气壮,扁扁嘴。

    “殿下冷不丁从背后出声,搁谁身上谁不害怕啊。”

    见小姑娘又要委屈,太子爷麻溜熟练的认错。

    高大的身影微微俯下,一张俊颜在慕晚棠眼前倏地放大。

    低声哄,“是孤的错,孤不该吓唬晚晚。”

    为了避免小姑娘这张小嘴再蹦出什么话来,越说越恼,君承衍当即转移话题。

    顺着视线低头,问道:“这里面埋的是酒?”

    慕晚棠知道太子爷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自然没再揪住不放。

    点头附和,俏声回答道:“对,就是酒,臣妾去年用梨花酿的,怀了宸儿后,臣妾又不能碰,一来二去,就把它搁置了这么久,得亏涂钧,不然臣妾差点儿把它忘了。”

    从小姑娘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太子爷心里非常不舒服。

    语气不善,“关他什么事?”

    慕晚棠丝毫没察觉到太子爷吃醋,蹲下身子,一点一点的继续刨。

    语气轻快,“臣妾今天遇见涂钧的时候,闻到他身上隐隐约约有些酒味,听他说是跟兵营的几个兄弟聚了聚,喝了点小酒。”

    君承衍脸色微黑,涂钧?

    看来他还是太闲了。

    说到一半,慕晚棠像是意识到什么,声音突然卡壳。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太子爷声音依旧温和,询问她。

    但慕晚棠就是从中听出来一股风雨欲来的阴沉味道。

    生怕自己无意中的几句话会连累涂钧,慕晚棠出声替他解释。

    “涂钧说殿下放他几日假,他才出去跟兄弟们聚餐喝酒,放松一下,殿下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惩罚人家。”

    “孤在晚晚心里,难道就是如此不讲理之人?”

    慕晚棠:“”

    我不敢说,毕竟肚子里没崽崽护体。

    君承衍冷哼一声,到底还是接过慕晚棠手上的小铲子,让慕晚棠站到一边。

    他亲自动手挖土取酒坛。

    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太子,哪里做过这种脏活。

    男人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上沾满了新鲜湿润的泥土。

    动作生疏,却格外认真,修长的手指在泥土间穿梭,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慕晚棠一时间竟然看愣了,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