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直直朝着张氏劈了过去。
张氏不知是真的笃定崔珺不敢伤她,还是因为惊吓动作迟缓,竟是硬生生未曾挪动半步。
还是一旁的崔令仪发现不好,忙重重扯了她一把。
张氏的身子歪倒向了一边,崔珺的刀这才未曾落在她的脖子上。
只是,这刀却是狠狠砍在了张氏尚未来得及挪开的右手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屋内响起。
崔令仪甚至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疯狂冲上前去捂住张氏的右手。
“大夫!快找大夫啊!”
她慌乱喊道。
崔珺那一刀,几乎将张氏整只手砍了下来。
除了一层薄薄的血肉,整个手已经是要完全脱落了。
那刀,削铁如泥,落到张氏这等血肉之躯上,几乎如同划破一层宣纸一般容易。
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蔻吓得几乎要昏过去,瑟缩在门后不敢动弹。
伯爷疯了!
他真的疯了!
便是夫人真的有错,他送官府也好,将其软禁至死也罢,甚至三尺白绫都说得过去,可是不该这般直接拿刀砍杀啊!
“快!去蘅芜苑将大夫请过来!快!”
一道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慌乱。
是老夫人。
她身子还未康复,扶着豆蔻的手踉跄走了进来。
老夫人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之色。
她在得到底下人禀报,说崔珺拿着刀往张氏的院子里冲时便知道不好,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忙让人抬着她赶来。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祖母……您救救娘亲啊!”
崔令仪看到这个昔日不睦的祖母,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不敢松开按着张氏伤口的的手,生怕那血水又潺潺流出,只能满脸泪痕地以祈求的眼神看向老夫人。
就算因着张氏前些时日的事,崔令仪对其心中存了疙瘩。
可这是自己的母亲啊,是自己在这座大宅里唯一能够真正信任的人了。
老夫人虽然对这个给自己下毒的媳妇和蠢货孙女儿早就没了什么感情,可她知晓,成阳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崔珺今日差点杀妻这件事传出去,整个伯爵府都要玩完!
“豆蔻,你亲自去!”
老夫人不放心旁人。
看这屋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吓懵了,她直接便点名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去。
“是。”
豆蔻得令后,立刻脚步迅疾往蘅芜苑去了。
老夫人看着失魂落魄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崔珺,上前一步,也不用人搀扶,直接抬起手杖狠狠朝着崔珺的手上抽了一杖。
“在府里舞刀弄枪,难道你要将老婆子我也杀了不成?”
崔珺手中所握的长刀应声落地。
“娘。儿子不敢,儿子有错!”
这一刻,崔珺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有些无措地看向老夫人。
“你是失心疯了不成?我知晓你宠爱那妾室,平日里我也从不多管什么。
她失子你心痛万分!我也能理解。可蘋月是你的发妻,她嫁予你近十八载,为你生儿育女,操持中馈,张家这些年来更是对你仕途助益颇多。且不论此事尚未查清楚,便是真有过错,你也不该直接对其要打要杀!你可曾想过,若她出了事,你如何同张家交代?如何面对翾儿和令仪?”
老夫人的话,让崔珺面露愧色。
他有些艰涩道,“母亲,儿子也不知为何,听到藏珠小产且寿数有碍的消息后,一时间怒上心头,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是儿子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