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夫人,这是隆嘉县主单独为您所下的请帖,请您收好。”
夏青自然是立刻浅笑接过请帖。
“劳烦县主替我多谢隆嘉县主的相邀。”
帖子握在手中,夏青的鼻尖还能嗅闻到请帖上淡淡的墨香。
她也是伺候过张氏笔墨的,自是清楚,这般清晰的味道,这帖子怕是刚刚写完一盏茶的功夫都不会到。
隆嘉县主哪里会知道伯府上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
夏青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她虽然得宠,可放到神都来看,仍旧是个蝼蚁。
在康王府眼中,怕是整个成阳伯府都不一定值得入眼,更何况自己。
这份请帖,分明是温元县主为自己准备的。
而夏青身后,张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崔令窈!
又是她!
她果真是处处和自己作对!
还不等张氏开口说话,门外再度传来了响动。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黄衣女子缓缓步入院内。
她梳得整齐规整的凌云髻,珠翠环绕,更衬得面容柔美却又不失庄重。
莲步轻移间,配上那白皙到近似梨花一般皎净的肌肤,颇有弱柳扶风的楚楚之姿。
来人,正是崔令仪。
此时她的面容白皙,再看不出任何红斑的痕迹,姿容竟是比生红斑之前还要秀丽几分。
众人咋舌惊讶之时,崔令窈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白蔻那举着的油纸伞上。
为了这副容貌,崔令仪付出的代价可谓巨大。
“温元县主安。
父亲、母亲安。”
崔令仪规规矩矩朝着崔令窈先是行了跪拜礼节,而后又向崔珺和张氏请安行礼。
被叫起后,更是规规矩矩朝着夏青行了个半礼,又同崔令淼点头示意。
再重新出现在人前的崔令仪,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
“令仪,你的脸好了?”
崔珺看到恢复如初的女儿,心下也是诧异。
自崔令仪中毒后,他一方面因着其下毒一事颇为恼怒,另一方面张氏也解了禁足,他想着崔令仪有张氏看顾,便也不再挂心此事,以至于这段时日竟是从未去看过这个女儿。
如今乍然见到恢复了的崔令仪,他也是有些尴尬。
“自然,不然为何我会替令仪接下这份请帖。崔珺,你还真是够关心女儿的。好在令仪福大命大,未曾让那等奸佞之辈如意!不仅身上余毒已解,更是阴差阳错,原本生出的敏症也尽数痊愈。”
张氏冷笑着讥讽了崔珺一通,自己上前忙拉住了崔令仪那冰凉的手。
崔令仪之前脸上那又红又黑的瘀斑,怎么可能是敏症!
但此时张氏以敏症来解释,崔珺倒是接受良好地表示了认同。
“既然痊愈了,日后也就当个警醒。令仪,你此次死里逃生,该长大些了。”
崔珺的眼神在崔令仪身上上下仔细打量着。
如今的令仪比之前姿容更胜许多,且经此一事,人瞧着也懂事了许多。
若是她真能痛改前非,崔珺想,这个女儿还是能在联姻上发挥些作用的。
虽说当时太医诊断的子嗣艰难的确让人头疼,可若是不做正室,想来也没多大妨碍。
且她如今站在这儿,也瞧不出十分病弱的模样。
说不准张氏有什么家传秘药,帮令仪调养得好了许多。
她总是最疼爱这个女儿的。
崔珺颇为乐观想道。
凭借令仪的姿容,想来总是能为自己搏来一条青云路。
只是不急,总还得好好观察一二。
“是,女儿明白,让爹爹担忧了。”
崔令仪之前已经被张氏千叮咛万嘱咐过。
再出现在人前时,无论心下如何思索,面上总是要四平八稳,方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此时的崔令仪,瞧着倒仿佛经过一场大病脱胎换骨了一般。
“二妹妹既然好了,那也让大家都放心了。到底是二妹妹年轻,和祖母明明是一般症状,却痊愈得更快几分。”
崔令窈自然知晓她为何会好得那么快。
不过是揠苗助长的假象,表面上看似无恙,实际内里还是那般模样,需得长久时日调养着。
但不妨碍她此时“挑拨离间”几句。
果然,崔珺原本和缓了些的神情再度阴沉了下来。
崔令窈知道,他定然是又多想了。
结合之前的证据,此时他怕是觉得,这是张氏提前备好了解药,所以指使崔令仪去行下毒之举,就算事发了,也可让崔令仪通过服毒这般方式为自己脱罪。
若不是崔翾这个亲儿子的拆台,想来张氏这番谋算是能够顺利让崔令仪脱身的。
而张氏前些时日不见崔翾的举动,也更佐证了崔珺的这份猜想。
一时间,对于崔令仪痊愈的喜悦不剩几分。
崔珺更深觉张氏的阴毒以及崔令仪的愚昧。
她们母女才是一边的。
崔珺心中暗叹道。
“县主这话倒是有意思了,难道还巴望着令仪不好才是吗?”
张氏许久未和崔令窈见面,今日倒有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之感了。
只可惜,崔令窈却不正眼瞧她。
“成阳伯夫人,您虽是伯爵夫人,又是长辈。但在封衔之上,仍低于县主。县主顾念亲情,未曾让您见礼,可这也不是您对县主无礼的理由。您若再出言不逊,奴婢便要替成阳伯教一教一下您的规矩了。”
崔令窈不说话,自有身边人为其来说。
离澜笑眯眯看向张氏,只看得其面色铁青,仿若下一秒就要炸开一般。
但不知为何,张氏却还是忍下了这股怒火。
“是臣妇失言,还请县主宽恕。”
哦?
竟是如此能屈能伸?
崔令窈对今日张氏的计划,更加期待了几分。
上一世的崔令仪,蠢人却能误打误撞害了裴玠。
不知这一世的张氏,又能搅动起多大风浪,以及,信王能不能抗住这波算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