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虽然中的砒霜轻一些,可因为她毕竟年岁大了,所以是在深夜时分方才缓缓醒来。

    她醒来时,身边只有豆蔻守着。

    “老夫人,您醒了!”

    床榻上稍有动静,睡得并不深沉的豆蔻便瞬间惊醒了过来。

    她看着终于睁开眼的老夫人,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虽说那太医说是无生命危险,可她还是担心。

    她在这府中,是靠着伺候老夫人才能在婢女中颇有脸面的。

    若是老夫人出了事,她可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这是,怎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吐了血,然后呢?

    内宅中浸淫许久的,老夫人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中毒了。

    只是,是谁给自己下的毒?

    这内宅中,谁恨自己恨毒到了这种程度?

    豆蔻不敢隐瞒,将今日白天里发生的一切事都细细说给了老夫人听。

    崔珺是如何遮掩中毒一事的?

    崔翾又是如何坚持调查的?

    二小姐如何中毒的?

    甚至包括崔家父子在厢房内那番本该没多少人知晓的密谈,豆蔻也都细细说给了老夫人听。

    还有,张氏解了禁足这件事……

    听完后,老夫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老夫人……”

    豆蔻有些担忧地望向她。

    太医说了,老夫人的身子日后也是必须好好调理着,不可多思烦忧的。

    但在这深宅大院里,谁能不多思呢?

    “张氏,真是好算计啊。”

    长久的沉默后,老夫人冷笑一声。

    “是夫人做的?”

    豆蔻脸上露出了惊疑之色。

    “可夫人不是一直被禁足,您让人将其看得死死的,她按理说是不能……”

    “你也说了是按理!这些年来,我顾及她的面子,府上大权都交给了她,自己是诸事不理只在院中清修。便是如今她禁了足,我也让人将其看死了。可以她的本领,怎么可能一点儿消息都传递不出去?”

    感受着此时胸口因为中毒所遗留的憋闷,以及脑中的阵阵刺痛,老夫人的神色更冷冽了些。

    这些年,她也算够给张氏面子了。

    许多事,她不是不知晓,可顾及府上的安稳,都只作不知。

    甚至许多时候不惜委屈令窈来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她为的是家宅安稳!就连前些时日张氏私通有孕那件事,她虽让身边人一碗堕子的汤药了结了张氏肚中的孽种,可也是她同珺儿言明个中厉害,才暂时保全了她的性命。

    否则,只私通这一条罪,将她沉塘了也是不为过的!

    她却如此不知好歹!

    “这件事自然不是张氏亲手做的。她是借了二丫头的手!昨日二丫头端着汤来给我请安,当时我便有些疑心。她一向与我并不亲近,为何突然如此殷勤。是她言语中提到张氏,我以为她是要替张氏求情,所以才松了疑心。如今想来,便是昨日那碗汤的问题。”

    豆蔻也曾怀疑过那碗汤,毕竟老夫人这几日唯一有些可疑的入口之物,便只有昨日喝的那碗汤。

    可一则当日二小姐一同喝过,二则当时伯爷是一副想要掩盖过去的模样,她只是一个奴婢,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汤碗昨日也都被二小姐带走了,便是真有什么,此时也已经收拾干净了。

    “若是夫人吩咐,为何要用砒霜这等明显的毒药呢?”

    豆蔻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许久,平日里也得老夫人喜爱,所以这时候也敢继续大胆往下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