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保左清晏看到后,她才“慢条斯理”以广袖遮挡住下半张脸。

    左清晏见面纱飞走,便下意识帮她去捡了起来。

    而后,便看到了崔令仪脸上那红痕。

    “小姐,你的面纱。”

    左清晏并未见过崔令窈,所以此时见到精心妆扮后的崔令仪,也并未觉得多么眼熟。

    他全部的视线,都落在了那面颊的红痕上。

    这是……

    掌掴的痕迹?!

    可这小姐瞧着出身就不低,怎么还能被人掌掴呢?

    左清晏一时心中有些踌躇,不知是否还要继续交谈下去。

    毕竟,眼瞧着这背后必有故事。

    “让公子见笑了。”

    崔令仪接过面纱,忙不迭将其重新戴上,而后才转过头来看向左清晏。

    她的双眸中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楚楚风致,让左清晏一时也是心头一颤,忍不住开口道。

    “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在下不才,或许不能为小姐排忧解难,但在下之于小姐,不过是在这海棠林中偶遇的一陌生人而已,出了这海棠林,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相见之时。小姐不若将在下当做这山中会说话的草木,将心中苦闷说出一二,或许心下会纾解些许。”

    左清晏这副模样还是很能唬人的。

    他站在那里,温润端方,若不是崔令仪有着崔翾这样一位相貌气度都胜过一筹的兄长,怕也是极容易被面前之人迷惑。

    但即便如此,崔令仪也得承认,比起崔翾的寡言,左清晏这副温和模样某种程度上也更加容易打破女子的防备。

    怯生生垂下眸子,崔令仪轻声道。

    “不过是家中的一些琐事罢了。这世上,福祸有时真的说不清。世人总觉得你得了泼天的富贵机缘,可各种苦楚又有谁能够真正感同身受呢?便是亲人,也都是隔着一层心的。”

    这是,家中的矛盾?

    左清晏心中思索着。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便是父子手足都有反目成仇之时。何时何地,都还是要记得以自己为重!”

    “公子不觉得,家族该是重过个人的吗?”

    崔令仪做出一副诧异模样。

    “家族自然重要,但若是为了家族,毫无底线地让渡个人的一切,那也是不该的。人活一世,父母亲族重要,但更要为自己着想。”

    这话,左清晏说得有七分是自己的真心。

    轻轻点了点头,崔令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这时,灵芝的声音出现在了不远处。

    “县主?县主?”

    崔令仪忙什么也顾不得了,朝着左清晏轻声道。

    “多谢公子今日的话,倒让我明白了许多。多谢公子为我解惑,也愿公子日后福绥顺安。”

    说着,便匆匆疾步离去,甚至连放在那里的琴都不顾了。

    县主?

    左清晏心中一热。

    这竟然是一位亲王之女吗?

    他想叫住佳人,又怕唐突,犹豫间佳人已然消失在了海棠林中。

    思虑一二,左清晏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那古琴。

    终于,在琴身的左侧,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崔字印记。

    崔?

    他猛地一惊。

    姓崔,县主!

    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过的表妹吗?

    他听闻,自己这位表妹不久前刚被圣上下旨封为了温元县主。

    这倒对得上!

    这么巧吗?

    左清晏正准备将琴带走,只见密林中出现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她瞪了左清晏一眼,而后抱起那琴便快步离开,全程和左清晏一句话都未曾说,好似他是登徒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