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席靳在车上待了那么久。

    他就在车外站了那么久。

    他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接下来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即使他的语气依旧温柔,脸上没有半分戾色,可姜栀枝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还有刚刚男人的手指落在她脸侧时,明显浓郁了几分的血腥气。

    “今夜的雪很冷,枝枝。”

    男人低冷的语气格外平静,似乎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每一阵刮在我脸上的风都像是巴掌,扇着我的心存侥幸,厚颜无耻。”

    “曾经,我实在无法理解母亲——”

    “年少成名的世家贵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出国留学读博,见识过更宏大的世界。”

    “可是她后来遇到了父亲,那个承诺过会一辈子爱她,却一次次背叛她的男人。”

    “我无法理解她什么都明白,却依旧沉溺在那个虚幻的美梦里,甚至可以献祭儿子,收养对方在外面的私生子,只为了那个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

    “可是那一刻站在车外,站在永无止境的风雪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让人封锁了这段道路,替你们遮掩过去。”

    “车身上明明倒映着我的影子,可是我却恍惚间看到了母亲。”

    车外的光影静静落在他脸上,照着那双半掀的眼眸,照着漆黑而苍凉的眼底。

    “甚至那么长的时间,我完全有机会砸开车门,将你们分开。”

    他闭了闭眼睛,根根分明的睫羽微微颤抖着,锋利的五官模糊在光影里,一张俊脸苍白如纸,

    “可是我怕吓到了你。”

    攥在他衣襟处的手指骤然收紧。

    “从来没见识过那么漫长的时间,腕表每一寸秒针的波动,都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割我的肉。”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一遍遍的劝说自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中了歹人的奸计,才让你中了药。”

    “是我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才让别的男人引诱了你。”

    “是我这个做未婚夫的不合格,所以才让你受了委屈。”

    “可是我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大度,能够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拱手让出去——”

    面容英俊的男人垂着眼睛,看向被他困在怀中的少女,一双精明而锐利的狐狸眼拢上模糊水光,轻轻讲着:

    “可是枝枝,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明明答应了不会离开我,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被他亲吻的时候,你也会想我吗?”

    “会不会也觉得良心不安?毕竟你也曾经一次次的抱着我,说只喜欢我,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枝枝,我也会委屈。”

    面容稠丽的少女眉心拧起,心脏都开始闷闷的发痛。

    呼吸凝重,少女纤长的睫羽颤了颤,唇瓣轻抿:

    “老公,对不起……”

    空气一片死寂。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带着甜腻的血腥气。

    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带着妖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诡丽。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薄唇轻启,声音是危险的平静:

    “吻我。”

    少女的软唇奉了上来,被他轻轻咬住。

    滚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男人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视线扫过那件拉到锁骨处的白色毛衣,声音很低:

    “打开。”

    清晰的拉链声响起,呼吸声也落了下去。

    四面八方的风雪裹挟而来,攀上静静伫立在风雪中的银色车身。

    顾聿之的头发有些扎。

    顾聿之大概被她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