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礼的声音温和而低沉。

    裴砚礼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缓缓合上手中的手札,将其紧紧握在手中。

    转过身来,面色依旧淡漠,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淡淡地说道:“突然想起柳姨娘,便过来看看。”

    “你呢,怎么来了?”

    裴敬礼走进房间后,并没有对屋内的灰尘表示丝毫的嫌弃。

    他径直走到桌前,缓缓坐下,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哀伤。

    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裴砚礼手中的手札上,然后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轻声说道:“大哥,这是我姨娘的遗物,还请放回原处吧。”

    裴砚礼垂眸,目光落在手札上,沉默片刻后,他缓缓说道:

    “你可知道这手札里写了些什么?”

    裴敬礼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

    “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裴砚礼的声音依旧平静,他淡淡地说:“上面记载了我年少时的许多事情,我倒是想看看,这些事情是否与我记忆中的一样。”

    “等看过了,我再放回去。”

    说完,他不再理会裴敬礼,转身缓缓走出了房间。

    “大哥。”

    裴敬礼突然叫住了他。

    裴砚礼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裴敬礼,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裴敬礼眼神平静,“大哥,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裴砚礼眼神清正,嗓音掷地有声,“自然是亲兄弟。”

    说罢他直接离开。

    留下裴敬礼神色默然。

    对于裴砚礼堂而皇之的拿走手札,他没有阻止的打算,毕竟,自己只是庶子。

    想到裴砚礼刚才说的话,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走到床边将身体仍在那满身灰尘的被褥上,闻着那尘土的味道,试图从里面找出熟悉的香味。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人死如灯灭,早就没了。

    裴砚礼捏着手札回了沈云舟的南苑。

    眼见大门紧闭,就让周义去敲门。

    敲了好一会,没人开。

    他微微皱眉,心知沈云舟现在气还没消。

    余光扫了眼小吴总管一家,他疲累的揉揉眉心。

    想到秋嬷嬷临死之前的话,他转身回了书房,顺着秋嬷嬷的意思,让周义去找东西,看看到底能找到什么。

    周义离开后,他继续翻看着手札。

    一页一页,看着越到最后,越发凌乱的字,他心情沉重。

    直到最后几页,那些字已经完全没了样子,勉强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当看到最后一行字时,他眸子颤抖。

    【深宫那吃人的地方,教养出来的小公主能良善到哪里去。】

    【往后种种,都是报应】

    裴砚礼一直看着字,哪怕身体很累,眼睛很酸涩,可他没有想要休息的欲望。

    第一次揭开府里属于阴暗的面纱,他觉得这个府里一点都不简单。

    外界传言,武昌侯府和睦昌盛,武昌侯与公主殿下琴瑟和鸣。

    公主殿下没有丝毫架子,不止贤良大度,更是慈善的对庶子都一视同仁。

    如今看来,还真是自己一叶障目。

    枯坐一夜,天即将亮起,门轻轻被敲响,然后被推开。

    周义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布包,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主子,秋嬷嬷休息的床底下搜出这个。”

    裴砚礼看都没看一眼,眨眨酸涩的眼睛,边走边道,“给父亲送过去吧。”

    他再次回了南苑门口,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

    小吴总管一家还在。

    只是跪了一晚上后,差点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