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已经晚了。

    他只好道,“叔叔婶子,要不还是先别叫了。”

    “穗禾不愿出来,自有她的理由,咱们现在不能在逼她。”

    那中年男人眼里带着不耐烦道,“她自己已经丢了人,现在躲着有什么用。”

    “贤婿,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男人,现在这丫头名声没了,你要是不嫌弃,到时候就从后门抬进去当个妾就行。”

    “至于娶妻这事,我看你还是换成穗苗算了,这丫头虽然小点,可不是干干净净,跟了你不亏。”

    梁文鹤显然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说出这种话,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只觉头皮发麻,想到姜穗禾柔弱性子,根本顾不得其他,冲到门口颤抖着嗓音大喊,“穗禾,我没这么想,你千万冷静。”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姜穗禾哭的红肿的眼睛看了眼众人。

    最后她冲到沈云舟跟前跪着,“舟姐姐,我不走,我以后要一直跟着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沈云舟摸了摸她的头发,“随你,我这也不差你一碗饭。”

    梁文鹤看着姜穗禾依赖沈云舟的样子,舍不得为难她,想着以后都在京城,来日方长,总归不差这会。

    而姜家那些人一个个脸色不好。

    尤其是那个叫姜穗苗的小姑娘,快速看了眼梁文鹤,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在看向姜穗禾的眼神意味不明。

    那女人显然不甘心,她哭着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爹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你以前那么乖巧,现在到底怎么了?”

    随着她的哭诉,一直安静的两个小少年呐呐的开口喊了一声姐,却说不出什么让她留下的话。

    他们兄弟是姜穗禾带大的,这些日子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他们在清楚不过,要是真的回去,也没法活。

    姜穗苗小声道,“姐姐,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你,你就跟我们回家吧,不能看人家家里富贵,你就要跟着啊,毕竟你可是良家姑娘。”

    那女人连忙附和,“对啊,大妞,你又没卖身,你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人家走。”

    姜穗禾抱着沈云舟的大腿死活不撒手,瘦弱的身子一抖一抖,努力压抑着情绪。

    沈云舟实在看不下去了,“行了,既然她想跟着我,那我自然不会亏待。”

    “知道人没事,你们也安心了。”

    “你们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听到沈云舟开口,姜穗禾抬头,“你们就当我死外面了。”

    这话让姜家人脸色难看。

    姜穗苗下意识道,“那你跟梁大哥的亲事怎么办?”

    “你不回家,还算是咱们姜家人吗?”

    梁文鹤皱眉,“我与穗禾的婚事,自然照旧。”

    姜穗禾冷冷的看了眼姜穗苗,又把目光挪在姜家其他人身上。

    她的语气极为冷淡,“你们走吧,以后还是不见的好。”

    姜家人气的胸口起伏,姜穗禾的父亲更是指着姜穗禾骂了句白眼狼就大步离开。

    姜穗禾的母亲急的跺脚,“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有家你不回,你偏偏要跟着别人走,你现在名声已经坏了,你这样,让你两个弟弟怎么做人?”

    “老婆子,走,回家,就当没生过那白眼狼。”

    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女人无法,只好跟着走。

    姜穗苗不甘心的看了眼梁文鹤,咬着嘴唇红着眼睛离开。

    两个小少年对视一眼,他们冲过来一起抱着姜穗禾,同时给姜穗禾手里塞了一团。

    一句话都没说,抹着眼泪离开。

    姜穗禾眼神哀伤的看着两个弟弟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起身追到门口,目送着家人离开的背影。

    这一别,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

    一直等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她才颤抖着手打开手里的东西。

    当看到里面放着十几个铜板,以及两颗麦芽糖后,她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追出院子跑了好几步才停下。

    她跪坐在地上把那些铜板跟糖捂在胸口哭的撕心裂肺。

    梁文鹤跑过来单膝跪地,“穗禾,我们的婚事,一直都算。”

    姜穗禾泪眼蒙眬的苦笑,“你应该知道的,我身子不干净了,早就配不上你了。”

    “舟姐姐不嫌弃我,我要跟着她,为奴为婢。”

    “你回去吧,你可以娶更好的妻子。”

    说罢她失魂落魄的回了院子。

    梁文鹤并没有走,他站在院子外面,看着姜穗禾进了屋子。

    一直守到夜幕降临,院子里飘出饭菜的香味。

    饭桌上,姜穗端着碗心不在焉。

    时不时的看向外面。

    沈云舟给她夹了一块肉,“你要是不放心,就给他端一碗饭出去?”

    姜穗禾身子一僵,埋头扒拉饭。

    吃了几口后,她放下碗,沉默的去灶房拿了一个大海碗,添了大半碗米饭,又夹了些炒白菜跟萝卜咸菜。

    全程没看那盘子烧排骨。

    沈云舟垂眸,一边吃,一边随口道,“夹点肉吧,大老爷们不吃肉,不抗饿,谁知道还要站多久。”

    姜穗禾筷子一顿,夹了两块肉少的。

    沈云舟叹了口气,又夹了几块进去。

    姜穗禾端着大碗出去,就见梁文鹤还傻站着,她走过去,“吃吧,吃了回去,你有大好前途,没必要为了我耽误了。”

    梁文鹤接过碗,目光灼灼,“穗禾,我不会走,我答应过你。”

    不等他说完,姜穗禾转身就走。

    一直到深夜,梁文鹤一直站着。

    而小院子也陷入黑暗。

    终于把沈云舟抢回来的裴砚礼跟发情的猫似的,一直在沈云舟脖子上蹭。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