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杞被姜早叫过来的时候,长公主已经准备带着人去往正殿。

    从身上拿出虎符,长公主交代朱杞:“小和尚,劳你快马去往南广关调兵。”

    “南广守将满毅乃我旧时部将,见我虎符必派兵前来宁州府。”

    “你告诉满毅,让他派先遣部队快马前来,一人三骑,昼夜不停。”

    “务必于后日到达宁州府,此乃军令,若完不成任务,让他提头来见。”

    快马去往南广关,就算换马,人也受不了。

    好在朱杞是修行者,这点劳累不算什么。

    长公主觉得时间不等人,她不想在宁州府多耽搁。

    尽快解决此处问题,去往洞天福地查明真相要紧。

    朱杞也不废话,小和尚本就过惯了苦行僧式的日子,接过虎符就转身离开。

    沈淑清此时也从房中出来,清晨院子里闹哄哄时,她就已经清醒。

    可是透过门缝看到长公主和周薇在杀人,便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如今见大家都出现了,才壮着胆子推门出来。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既然人齐了,便一同去往正殿。”

    沈淑清鹌鹑一样跟在姜早身后,小声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姜早道:“沈姑娘,你只管跟着便是,这王府里可不太平,你跟着公主,还能确保安全。”

    沈淑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在她心里,宁王府的人再凶,也凶不过周薇这个贱人!

    再加上周薇还有一头瑞兽。

    一巴掌下去,就能给人开瓢,这谁见了不害怕?

    正殿外,大皇子二皇子像两根木桩一样杵在原地等待。

    身上仍是那晚宴会的服饰,仔细看不仅不合身,衣服上甚至还有污渍。

    蟒袍所用的金线也光芒黯淡,日光下更显陈旧。

    江越璃宽大袖袍下的手,紧紧攥住,心中的愤怒难以压制。

    见长公主一行浩浩荡荡过来,大皇子二皇子赶紧站直身子,脸上挂起笑容。

    “越璃,你来了。”

    恰到好处的问候,略显疏离,又不失亲近。

    长公主却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拉住自己的两位兄长。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对长公主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不适应。

    两人挣扎着想抽出手,却被江越璃死死按住。

    直到紧握两人的手,长公主才感受到,两位兄长的手竟如此粗糙。

    江越璃低着头,不想让大皇子二皇子看见她的失态。

    “大哥,越璃记得,你幼时便练习武艺,每日弯弓百次,虎口处都是老茧,怎么如今却没有了呢?”

    江越璃的手摩挲着宁王的手掌。

    习武之人应该有的茧子,灵王一个都没有。

    掌心处全是泛白的老茧,这哪是武将的手,这分明是农夫的手!

    灵王嘴唇颤抖了一下,强笑着道:“越璃,大哥来到宁州之后,整日沉迷玩乐,早就荒废了武艺,莫说弯弓百次,如今是连弓都打不开了。”

    一番话说的平静,还带着自嘲,江越璃听着却心中酸楚。

    她又转头看向二皇子,二皇子的眼睛仍然有些浑浊,偶尔还会发愣。

    “二哥,你三岁能读诗百篇,如今学业是否又精进了?”

    二皇子低着头,躲避着江越璃探究的眼神。

    “越璃,交州产的烛火不好,看书多了伤眼睛,我已许久不读书了。”

    长公主沉默了,目光在两位兄长身上辗转。

    两人却都低着头,避免与其对视。

    此时,霍善忍不住提醒道:“太女殿下,殿外风大,还请殿下入殿再聊吧!”

    大皇子与二皇子像是接收到某种指令一般,也笑呵呵道:“是啊越璃,进殿再叙。”

    江越璃点头,拉着两人进去正殿。

    这次,仍是长公主坐在上首。

    她微笑看着大皇子:“大哥,这次我来宁州,一是探望你与二哥,二则是身为储君,代父皇巡查天下。”

    “既然本宫到了宁州府,那今日便将父皇交代的事,一并做了吧!”

    大皇子闻言有些紧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挂上一抹局促。

    “越璃,你想问什么?”

    “本宫以储君身份问灵王,宁州府去岁人口多少,耕田几亩,赋税是否缴清,军饷是否发放到位。”

    “还有亲王府有多少官员,兵卒,杂役,属王国田亩多少,每年收益几许?”

    灵王呆立当场,嘴唇张了又张,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聂王,更是低垂着头,不敢与江越璃对视。

    江越璃却盯着他道:“同样的问题,本宫也要询问聂王。”

    “另,本宫想问,聂王的封地在交州,为何长居宁州府,自己的封国不管了吗?”

    正殿内一时寂静无比,众人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见两位皇子迟迟不能回答,江越璃冷笑一声。

    “好了,既答不出,便不必答了。”

    “本宫以储君身份巡查亲王封地,结果大失所望!”

    江越璃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官员。

    语气森然道:“灵王聂王不知治下政务,不明百姓疾苦,致宁州、交州两地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困苦。”

    “如此德行,不配再为亲王,本宫以东宫储君之名,褫夺两人亲王封号。”

    大皇子与二皇子猛然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长公主。

    霍善这等王府官员,也惊惧无比。

    纷纷以为,长公主疯了!

    “太女殿下,此举不可!”

    “是啊殿下,两位王爷的亲王之位,乃是当今陛下所封,殿下有何资格废了王爷的亲王封号?”

    “太女殿下,两位王爷只是荒于政务,不了解封地民情罢了,如此就要褫夺封号,岂非霸道?”

    “即便殿下身为储君,也不能如此鲁莽,我等亲王国官员,皆不赞同,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若殿下真要废除亲王封号,也需上奏朝廷,由陛下定夺。”

    一众王府官员纷纷跪在地上,不赞成江越璃所说。

    正殿内一眼望去,跪了乌压压一片。

    想以此举给江越璃施压!

    江越璃却慢条斯理道:“你等现在跪下做什么?还没到你们呢!”

    “怎么,王国封地被治理成这样,你等以为本宫就只追究两位皇子的错处吗?”

    “你等才是罪该万死!还不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