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月眸光一凝,径直迎了上去。

    “嫔妾见过良妃娘娘。”

    沈良妃自然也看到了她,见她过来,融融笑道:“原来是裴婕妤啊,你也是来见皇上的吗?”

    裴听月解释说:“嫔妾做了糕点,想让皇上尝尝。”

    “裴婕妤有心了。”沈良妃夸赞了一句,随后道,“裴婕妤不如把糕点给本宫吧,本宫给你带进去。”

    见到沈良妃那一刻,裴听月就明白自己是见不到皇帝了,可她宁愿再带回去,也不愿让沈良妃带进去。

    她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东西,可不能成为沈良妃“拈酸吃醋”“借机撒娇”的工具。

    所以她果断拒绝:“嫔妾不劳烦良妃娘娘了。”

    沈良妃还未说什么,她的宫女玉玲便斥道:“我们家娘娘好心帮你,裴婕妤怎的不识好人心?”

    裴听月低声坚持:“嫔妾想亲自送给皇上。”

    经过一夜,沈良妃已想明白,反而皇上不在乎这位裴婕妤,若是这位裴婕妤能知难而退,别经常在她面前蹦跶,她倒也不必和她过不去,却没想,这裴婕妤竟如此不识好歹。

    她悄悄用了个眼神,玉玲当即会意。

    玉玲上前夺过食盒:“我们娘娘在此,裴婕妤应是见不到皇上了,还是由我们娘娘送进去吧,省得皇上见不到裴婕妤的这片心意。”

    裴听月垂下眸子。

    刚刚因着争抢食盒,拽得有些手疼,摊开手心一看,果然红了。

    她脸上划过一抹难以捕捉的冷意。

    玉玲见她沉默,没有退下去,反而凑近了裴听月:“裴婕妤可听闻一词,叫鱼目混珠?”

    裴听月抬头望她。

    玉玲言笑晏晏:“从前皇上错把鱼目当珍珠宠着,如今真正的稀世珍宝出现了,那鱼目自然现出了原形,皇上又怎么会继续宠呢?裴婕妤,你说是不是?”

    裴听月气笑了。

    这沈良妃还真是不客气,明晃晃让人对她讽刺。

    怎么?

    是觉得她压根入不了眼,瞧不上她,所以连手段都懒得用,径直打压她吗?

    还真是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蔑视啊。

    原本裴听月还想着,无论私底下她和沈良妃争成什么样,至少面上得过得去。

    可既然沈良妃不留情面在先,那她何必再装。

    裴听月深深看了沈良妃一眼,略略行礼后便退下了。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后,沈良妃才收回视线,“咱们进去吧。”

    直至午后,沈良妃才从承明殿离开。

    等人走了,谢沉自案间抬首,静静盯着桌子上那盘未动的茯苓莲子糕。

    梁尧进来奉茶时便看到他这副出神的模样,心下了然。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谢沉移开目光:“有话就说吧。”

    梁尧躬身道:“其实呀,各人有各人的口味,良妃娘娘说这盘点心有茯苓的苦味,但也许皇上吃着,是莲子的清甜呢?不若皇上亲自尝一尝,也不算辜负了裴婕妤的心意。”

    谢沉的话似有深意:“朕若是尝了,便也是把她拉入这趟浑水了,还不如,等了结完这些事情,朕再吃这盘糕点。”

    梁尧笑着反驳:“可裴婕妤身处后宫中,即使不处在这趟浑水中,也是在另一趟浑水中待着,这是避免不了的。更何况,皇上您知道裴婕妤的性子,若是冷她一段时间,怕是她真要伤透心了。”

    谢沉想起女子娇气的模样。

    枯坐了许久,才缓缓拿起一块莲子糕放入嘴里。

    味道格外的好,入口软糯,唇齿留香。

    见他吃了,梁尧眼珠子一转,又自顾自道:“先前奴才刚刚见到了裴婕妤,为了给皇上送这盘糕点,顶着毒日头一路走过来,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真是可怜见的。奴才这回让他们找顶小轿来,免得婕妤受累受热。”

    谢沉吃着糕点没说话。

    梁尧脸上的笑却愈发灿烂。

    他觉得,他被罚扣一年月例银子有望回来了。

    他转身吩咐底下人去备轿子,还不忘嘱咐:“裴婕妤怕热,你们往里面放个小冰鉴。”

    不多时。

    裴听月来了。

    她穿一身杏色襦裙,头上插着珠玉簪子,并没上过浓的妆容,脸上只敷了薄薄一层粉,明丽又清新。

    “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谢沉见到她时,有些晃神。

    明明只隔了一天没见,却感觉好久没见她了。

    他敲敲桌案:“起来吧,给朕磨墨。”

    裴听月应下:“是。”

    她规规矩矩走到桌案旁,挽好衣袖后,拿着墨条在砚台中转着圈。

    她站姿很端正,眼神也不乱看。

    但谢沉有些不适应了。

    平日里,女子给他磨墨懒懒散散,磨一会就耐不住性子了,要么去看书,要么向他讨亲。所以大多数时候,磨墨都得他亲自来。

    今日她的表现是谢沉没想到的。

    他原以为,她会撒着娇坐他腿上,问他吃糕点了吗,问他好不好吃,说自己好累,做糕点累走过来也累,最后勾着他脖子要他亲。

    可这些通通都没有,她只安静地站在那里磨墨。

    谢沉脸色冷下来了,却没有说什么。

    一个下午,她都乖乖巧巧的,会按时磨墨,会亲自端了茶水上来,用膳时更是频频给他夹菜。

    谢沉看着碟子里的菜肴,心里不受控制地升起怒意。

    待到月沉西天,两人沐浴过后,谢沉抓着她的手腕大步进了寝殿,将人狠狠甩在床上。

    女子眼底有片刻茫然,随后消失不见,她站起来,朝他甜甜一笑后,解着衣裳。

    谢沉心里的怒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冷笑一声,上前将织金帐子放下。

    他发狠似的折腾身下的人,女子不经撩弄,身上、脸上、眼尾红得不像话,整个人细细发着颤。

    明明受不住了,也不似平常一般哭泣求饶,反而还不要命地往他身上贴,努力迎合他。

    谢沉眸色暗得不像话,彻底压制不住怒意了。

    他停了下来,果然,身下女子睁开迷蒙泪眼,瞬间紧张无比。

    “皇上?嫔妾…嫔妾伺候得不好吗?”

    谢沉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裴听月,你这是在讨好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