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好似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立马躺到了榻上,“快,拿珍珠粉给我脸上补点,还有还有,那个青黛,在我眼下画些颜色。”
手忙脚乱地忙好之后,贺云徽也踏入翠竹轩内。
“皇上驾到!”福明唱到,豆蔻急忙到门口迎接。
贺云徽甫一进门,就看到尹宝林半倚在贵妃榻上,月白色的寝衣裹着她瘦弱的身躯。
听见脚步声,便抬眸看向贺云徽,“陛下万安~”
这一声,可谓是喊得百转千回。
“去,给尹宝林看看。”他没有理会尹宝林,径直坐在主位上,让太医过来诊脉。
今夜太医院当值的太医是胡太医,也是第一个给尹宝林诊出喜脉的太医。
尹宝林虽然一开始脉象不稳,但是李太医一直给她调养,按道理尹宝林的身体应该并无大碍。
胡太医的手指搭上尹宝林的手腕,心里便对尹宝林的‘不舒服’有了计较。
“脉弦而数,是肝气上逆,肝火亢盛之象,加上娘娘饮食失常,难免有些郁气凝结之症,还需宽心为上。”
“郁气凝结?”贺云徽忽而轻笑一声,“好一个郁气凝结之症。”
胡太医不知贺云徽这是何意,只能嗫喏退到一旁,安静的当一个人形立牌。
他的眼神滑过尹宝林的脸,又看向案头上那没来得及收拾的珍珠粉和青黛,嘴角勾出一个嘲讽般的微笑。
豆蔻跟随在众人身后进来,眼睛也落到了案头上那些物品。
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把东西收走,被莲心紧紧拉住。
“都退下,没有朕的吩咐,谁都不许靠近。”贺云徽最终还是选择给她留些面子。
豆蔻还想挣扎,福安一个眼神过去,她只能颤巍巍地跟着出去了。
门被轻轻地合上,屋内骤然安静下来,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不安。
尹宝林靠在贵妃榻上,浑然不知她此刻已然被贺云徽看穿了伪装,还在佯装柔弱上模样。
“陛下……”那声音带着几分娇嗔,若是换做之前,也许贺云徽还会心生怜惜。
“尹宝林将朕深夜叫过来,是想告诉朕,这郁气凝结之症,是这珍珠粉和青黛补出来的?”
尹宝林指尖颤动,眼神也随之落到案头上,脸色一白。
“朕说过,要你好好精心养胎,看来你并没有把朕的话放在心上。”
他眼里没有任何温度,语气甚至比第一次侍寝那日还要冷淡。
她宁愿贺云徽能够生气。
起码这样能够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些在乎的。
尹宝林身子一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摆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抬头看着贺云徽。
“妾身已经听从陛下的吩咐,有好好养胎……”
贺云徽起身缓步走向尹宝林,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是吗?那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他的声音不大,却这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
“陛下,妾身…妾身实在是身子难受,”她内心有些慌乱,眼睛不住的乱瞟,“这才急着请您过来,又怎敢欺瞒陛下……”
他眯起眼睛,伸手轻轻抚上尹宝林的面颊,看似亲昵无间,指尖却透着凉意。
“还有几日便要南巡,若你觉得此次无需随行,朕可以成全你,让你留在宫中,好好养胎。”
她‘扑通’一下从榻上滑落,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陛下,妾身知错了,求您开恩……”
还伸出手,作势要握住他的手。
随即,贺云徽轻轻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神色越发冷峻,“你腹中怀有皇嗣,朕乃至全宫上下,自当重视。但你若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在这后宫中为所欲为,欺君犯上,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今日之事,朕就当你是一时糊涂,若再有下次,朕定不会轻饶。”
“妾身……遵旨。”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说罢,不管尹宝林作何表情,转身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徒留尹宝林瘫坐在地上。
“娘娘!”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地恭送了贺云徽,一进屋就发现自家娘娘呆愣地坐在地上。
“娘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莲心上下检查着尹宝林。
实在是皇上的脸色太难看了,让她不得不怀疑,皇上是不是对尹宝林动手了。
豆蔻给她到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手里,惊觉她的手凉的厉害。
“天啊,您的手怎么这么凉,”她转身去给尹宝林拿件披风。
她眼神空洞,坐在那里许久才缓过神来,推开两个丫鬟的搀扶,踉跄着走到梳妆台前。
镜中的人脸色苍白,眼下的青色明显,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再看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看到贺云徽决然离去的身影。
渐渐的,心底那股不甘逐渐放大。
她咬了咬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都是因为你……”
尹宝林咬牙切齿地低语。
她越想越气,起身又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脑子里疯狂地盘算着如何才能挽回局面。
“娘娘?”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莲心知道现在尹宝林不太信任她,只好出去给尹宝林煎安胎药。
那药有一定的安神作用,好歹先让自家主子先休息再说。
用完药的尹宝林,被豆蔻扶到床上躺下。
在彻底入睡前,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贺云徽心里一直想着姜舒月,不知不觉又往弦月宫走去。
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看向弦月宫的方向,那边悬挂于宫门之上的宫灯已然熄灯了。
想来姜舒月也已经歇下了。
“福安。”正跟在贺云徽身后碎步跟着的福安,听到贺云徽的声音。
“奴才在。”
“明日,去朕的私库,将那顶点翠嵌宝莲花冠取来,再挑几匹刚从蜀地进贡来的蜀锦,还有上次波斯国进贡的香料,选几盒最上乘的送去给姜贵人。”
福安忙不迭地点头,“陛下放心,奴才定办得妥妥当当。”
姜舒月睡得香甜,又不用时刻对着贺云徽演戏,自然一夜无梦到天明。
宋滢被禁足之后,已经好久没有早起请安了,倒是让姜舒月好好的感受了一番睡到日上三竿的假期生活。
她一动弹,外面侯着的静玉便立刻掀了帘子。
“娘娘,可要起了?”姜舒月睡眠质量很好,晚上几乎不会有醒的时候,所以给她守夜的宫女也不会很难过,偶尔也能在夜里浅眠。
她迷迷糊糊地应着,一双桃花眼因打哈欠洇出些泪水。
弦月宫因为姜舒月醒来,而渐渐开始有些许声音响起。
明夏端着温蜜水进来,“娘娘,喝点温蜜水。”
姜舒月眼睛都还没睁开,就闻到一股清甜的香蜜气味,手准确的拿住了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昨日可有发生何事?”将碗递出去,静玉和明夏都知道,她问的是昨天贺云徽去了翠竹轩之后的事情。
“小方子早早地就出去打听了,”明夏帮着静玉一起给姜舒月更衣,“只说陛下进去之后,就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没有人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但据说,陛下临走时,脸色难看得紧。”
姜舒月终于是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
【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