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不多时便到了打铁铺。

    铁匠将他们请到了屋子里,只两间茅草屋,一间做卧房,一间做堂屋。

    五个人围着一张小方桌而坐。

    刚把牛羊肉端上桌,他们一人拿起一个馒头,正欲大快朵颐时。

    忽地,沈安安和老铁匠同时将馒头放了下来。

    “贵人们先吃,又到锻炼的时辰了,昨夜倒是给忙忘了。”铁匠说着就出了门,还将房门关上。

    沈安安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铁蛋,一脸懵逼。

    也不等三人反应,铁蛋刷一下起身,扑通给夜亦德跪下。

    “福王殿下,请为小人做主,小人实在是不忍爷爷再受欺凌。

    他们打了爷爷这么多年,一日未停,爷爷都快被他们打死了。”

    夜亦德刚才没反应过来,此时听闻这话,差点被一口酱牛肉给噎死。

    刚才吃的太入迷了,他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

    恶霸的小弟们,多年来都被老铁匠训练成专业打手了。

    日复一日,一天比一天抗造,现在都能跟铁匠打的有来有回了。

    “交不交?不交是吧?打死你个老东西。”

    “打死你,再打死你的小龟孙,叫你死了都没人烧纸钱。”

    房门打开,一道稚嫩又严厉的声音传来,“住手。”

    这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倒是真让大家停下了手。

    恶霸连同小弟皆是回头,见说话的是个小孩儿,一阵“哈哈哈。”

    “咦~~”

    “少爷,这小娘子不错哎,捉回家给少爷做个通房丫鬟……”

    他们话还未说完,夜亦德的拳头已经朝着他们招呼了过来。

    小小的人儿怒火中烧,拳拳到肉,打的小弟们是叫苦连天。

    刚才他听铁蛋讲了来龙去脉,这恶少足足打了老铁匠七年。

    原因无他,只因来收保护费,铁匠不给,后来他们就惦记上铁匠铺子,下狠手要把铁匠给打死。

    但不成想,打了七年都没把铁匠打服。

    这由铁县变成如今这样,一部分原因是战乱饥荒,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恶少横行。

    铁匠本想着给铁蛋存够钱财,就去灭了这恶霸的……

    一小弟捂着被打肿的脸,看向恶少,“少爷,这小孩怎么这么能打?要不改天再来?”

    不等恶少出声,夜亦德先开口了,“还来是吧?”

    他又是一番狠狠教训。

    拳打脚踢,虽然没一下是空了的,但他毕竟是个孩子,也没杀过人,便是有无数次机会,他也没下死手。

    沈安安看的是一清二楚。

    她迈步上前,款步走过去,停在了恶少面前。

    恶少看着如花似玉的她,笑嘻嘻的就要调戏。

    可下一瞬,沈安安纤细的手伸出,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给恶少任何反应机会,“咔”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

    恶少至死,脸上都带着邪恶的笑。

    一具软塌塌的尸体,自沈安安手中掉落,倒在了地上。

    小弟们更是吓的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和沈安安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你你,你完了,你知道这是谁吗?”害怕归害怕,但小弟们也不敢跑,领头那个脸色惊恐的指着沈安安道。

    沈安安拍了拍手,“爱谁谁,要么死,要么滚。”

    “我们老爷,可是当今首辅大人的救命恩人。

    我们少爷,更是首辅大人的义弟,你死定了,给我等着。”

    小弟说完,又看了一眼地上尸体,到底是没敢挪动尸体,领着人跑走了。

    可不敢把尸体带回去,万一老爷说是他们害死的,他们无法交代。

    夜亦天看着跑远的小弟们,冷冷的冲沈安安说:“此事既与首辅有关,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沈安安,把他们都杀了,省的这事儿传到首辅耳朵里去。”

    沈安安看着一个个正在跑远的身影,“要你说。”

    她话音落,那群小弟,开始接二连三的倒下。

    她给过他们机会了,死,是他们自己选的。

    自作孽,不可活。

    这到处光秃秃的,也没个地儿处理尸体,她只能先拖回屋里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手抓一具,三两下就将尸体全都摞在了铁匠家的卧房里。

    把门帘放了下来,以免影响他们吃饭。

    沈安安大快人心,铁蛋却吓坏了,就连老铁匠也被她这雷霆手段震惊的一时无措。

    果然,能嫁给老夜家的,都是这等心狠手辣之徒。

    老铁匠对沈安安的一丝友善,瞬间荡然无存了,这位娘娘,比起先帝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是,九阎王本就比先帝狠辣无情的多。

    铁匠转眸看着中堂处挂着的那幅画像,斩钉截铁道:“这杆枪我不打了,你们走吧。”

    沈安安和两小只被这句话搞的一脸懵逼。

    便是铁蛋,也是一脸不解。

    夜亦德没了吃饭的心情,他把馒头往桌上一丢,“你什么意思?我母妃替你惩恶,你反倒不守信用。

    我都答应你了,你还要怎样?”

    “哼,我就是猪油蒙了心,多说无益,请自便吧。”铁匠道。

    夜亦德:“走就走。”

    他拉着沈安安的手,“母妃,回京我找工匠给你打最好的,我就不信了。”

    夜亦天却纹丝不动,他瞥向那幅画像,“普天之下,敢恨皇族的,恐怕也只有启东的宇文家了。

    你是孤舅父什么人?看在你供奉舅父多年的份上,孤不与你计较,你且细细说与孤听。”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铁匠简直忍无可忍。

    “你不配叫少主舅父,你个启东叛徒之子,有何颜面喊少主舅父?”铁匠怒从中来。

    沈安安和夜亦天听得云里雾里,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先皇后不是和宇文少主姐弟情深吗?怎么这会子先皇后又成了叛徒?

    夜亦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着铁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生母不是这样说的。

    她和先皇后交好,先皇后的事儿她都知晓的,你冤枉谁呢?”

    夜亦天脸上是怒色,敬铁匠乃母族之人,他还是留了几分客气。

    “你凭何说孤母妃是启东叛徒?你把话给孤说清楚。”

    铁匠怒目而视,“凭什么?凭当初她一封信,将少主骗至京城,死于万箭穿心之下,你说凭什么?”

    “老家主和少主、乃至近乎八十万启东军,为了她宇文少蕊的皇后之位,几乎尽数陪葬,你说凭何?”

    “狗皇帝,说好的保少主一世无忧,结果呢?”

    夜亦天双手捏成了拳头,小小的身子气的发抖,“你放肆,大放厥词,孤要诛你九族。”

    “哈哈哈,你看,何须我证明?你的做法已经替我证明了。”铁匠丝毫不慌,仿佛下一瞬就要甘心赴死。

    一句话,怼的夜亦天是哑口无言。

    就见铁匠给画像上了三炷香,然后从香炉底下拿出了一封信,甩给夜亦天,“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铁证如山,盖了凤印的,你可还要狡辩?”

    如此反转,让铁蛋一时难以面对,他退无可退,抵在墙上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