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准备给郑扶胤的马匹,魏大贤也不给了。

    他骑马,郑扶胤走路,两人就这么滑稽的到了勤德殿。

    “大人。”早已等候着的下属,跑过来牵住了魏大贤的马。

    下属凑到魏大贤耳边,小声道:“猎场那边出了状况。”

    “何人所为?”魏大贤冷声反问。

    “不知,但工部的人在猎场伐木。”下属回着。

    魏大贤摆了摆手,示意下属退下。

    他则是沉着脸,和郑扶胤一起进了勤德殿。

    大殿之上,郑扶胤单膝跪地,“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夜不群缓缓开口。

    沈安安没少从董聂口中听闻这位大将军,此时亲眼瞧见,仍是对他好奇不减。

    他衣衫不整,显然是被搜身过,但他依旧淡定从容。

    可惜了,不得暴君信任,这一遭,他不会要英年早逝吧?

    他一出现,吸引了夜不群所有的注意力,夜不群也顾不上其他人了。

    只抬了抬手,崔福便明白其意。

    下一瞬,浑身是伤的董聂被拖了进来,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只等着郑扶胤出现。

    沈安安看着遍体鳞伤、几乎面目全非的董聂,心中有些不忍和愧疚,毕竟事因她而起。

    夜亦德看着倒在地上,难分死活的董聂,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陛下这是何意?”

    郑扶胤剑眉一蹙,目光直视龙椅上的人,“董副将战功赫赫,为轩辕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不求陛下论功行赏,但陛下如此重罚,有失人心,陛下可要给臣一个交代。”

    “呵。”夜不群不禁冷哼一声,“罪是他自己认的,罚是他自己领的。

    朕留他一命,已是恩赐。”

    沈安安低头翻着白眼,这暴君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郑扶胤却是深究道:“敢问陛下,董副将犯了什么罪?您竟把他下了昭狱?”

    夜不群幽冷的视线瞥向他,“刺杀皇贵妃。”

    这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让郑扶胤也有些发愣。

    他自然是不信的,可下一瞬,昏迷且有箭伤的皇贵妃,就被抬了进来。

    “郑爱卿,如今启南安稳,你也许久未与家人团聚了,借此机会,你修书一封,让郑皇后来京城同聚。”夜不群开门见山道。

    郑扶胤这才明白,绕这么大一圈儿,就是让他骗妹妹来京城。

    “臣早已和北燕断了联系,就算写了,也不知该往何处送。”郑扶胤委婉拒绝道。

    “这就不劳爱卿费心了,刚好,朕与北燕交往密切,不多你这一封,写吧。”夜不群示意崔福将笔墨纸砚端去给郑扶胤。

    沈安安闻言,不禁心里骂着:‘不要脸,果然,干大事儿的人都把脸皮剥下来踩地上。’

    郑扶胤何尝不知晓,夜不群这是要把婉儿诱骗入京,除之而后快。

    他想杀婉儿,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郑扶胤转念一想,若非自己亲笔,婉儿定是不会前来的,他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崔公公替我执笔。

    陛下恕罪,仗打多了,手有旧疾,不便提笔。”

    夜不群缓缓开口,“不急,那爱卿就下去好好休息吧,什么时候能提笔了,什么时候再去昭狱接董副将。

    至于董副将能不能挨到爱卿提笔的那一日,那就要看他的福气了。”

    沈安安:“……”

    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沈安安知道,刺杀皇贵妃的人,根本就不是董聂。

    现在她才恍然大悟,难怪一直没有下令抓捕刺客,原来是在等大将军。

    等等,放冷箭的该不会是……昏君啊,惨无人道,自己的女人都不放过,她忽地有点可怜皇贵妃了。

    就在沈安安表情怪异的看向夜不群时,正巧夜不群也在看她。

    “你还不退下,是在等什么?”

    沈安安闻言,福身行了一礼,牵着夜亦德离开。

    狗皇帝,你也没说啊。

    临走的时候,她还多看了一眼沉默的郑扶胤。

    说实话,她有点儿不想走。

    她想看看,君主和妹妹,这位大将军到底选谁,刺激,只有皮影戏里才有的戏码。

    沈安安觉得这大将军也是个蠢的,至于多蠢呢?跟前一世的她不相上下。

    她想了想董聂,把人家害成这样,虽然是间接的,她好像也是个蠢货。

    上辈子没读什么书,要么这辈子读一点儿?咱也来个权谋天下?

    夜亦德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快走吧母妃,你都走半刻钟了,还没出勤德殿。”

    沈安安弯腰抱起他,快步出了勤德殿。

    回荣华宫的路上,她语重心长道:“亦德啊,要不你教我读点书吧,我害怕。”

    夜亦德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哦哦哦,不怕不怕。

    母妃,只要你好好的听话,别冲撞皇叔,活到我弱冠,我就带你去西南享福。”

    沈安安叹息了声,“先不说我能不能去,你上次不是说历任西南王都没好下场吗?我去了就有好下场了?”

    夜亦德摇了摇头,“哎,所以我是福王啊。”

    “哦。”沈安安意味深长一声,“亦德啊,这辈子就靠你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到了荣华宫。

    秦嬷嬷在院子里等着。

    看见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秦嬷嬷悬着的一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

    “娘娘,莲花醒了。”秦嬷嬷走上前来,冲沈安安道。

    “去看看。”沈安安将夜亦德放下来,和秦嬷嬷一同进了西厢房。

    莲花伤未痊愈,多处伤口也还没愈合,只穿着内里衣衫,屋子里生着火。

    “娘娘,奴婢让娘娘担心了。”见沈安安进来,莲花还要下床行礼。

    沈安安快步到了床榻边,扶着她躺了下去,“明日我要和二殿下出宫前往启西。

    你好好养伤,等我回来,你伤也就好了。”

    沈安安又嘱咐着秦嬷嬷,“我走了,你们就把荣华宫的门锁起来,好好吃好好喝。”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里面是她跟杨士青换的碎银子。

    “拿着吧,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要是有人为难你们,就花钱消灾。”

    秦嬷嬷抱着钱袋子,“多谢娘娘,这荣华宫我会给娘娘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莲花仰头,冲秦嬷嬷道:“嬷嬷,我有点儿饿,能否帮我煮点吃的?”

    “没问题,我这就去。”秦嬷嬷说罢,便转身出了屋子。

    莲花见人走远,这才小声同沈安安道:“娘娘,西南那边下了死命令,让您务必除掉楚妃。

    您已经失手一次了,断不能再失误了,不过娘娘,您要去启西做什么?”

    沈安安听的云里雾里,“我什么都没干啊,何来失手一说?

    你不是说我能入宫多亏了万大人吗?万大人在西北,跟西南又有什么关系?你都把我说懵了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