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纪云州讽刺了我和刘女士,也把还在疗养院修养的老沈也给羞辱可一番。

    用他的高姿态。

    但凭什么呢?

    就因为他处在京港第一豪门之中,可这荣华富贵,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的我们,只是要离婚的关系呀。

    他今天能赶早过来处理老沈的事我很感激,可不代表他可以像以前一样随意碾压我的自尊。

    想到这,我抬眼看向纪云州,不卑不亢道:“纪医生过奖了,你我现在是要离婚的关系,所以对内对外,还请你跟他们一样把岳父大人改成沈先生,以免滋生不必要的麻烦。”

    我顿了顿,确定自己语气平和:“另外,我有多大的本事无需纪医生向谁汇报,今天是,以后也是。”

    纪云州大概没想到我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神色一滞后,竟跟个木桩一样站在原地。

    脸色比先前阴沉了些。

    我没时间跟他耍嘴皮子,深吸一口气后,开口道:“知道纪医生事忙,我就不送了,回见。”

    说完这句话后我便抬脚朝门口走去,谁知经过纪云州身侧时,他突然捏住我的手腕,将我狠狠地按在墙上。

    我们的距离在一瞬间拉近,手腕处传来的痛感告诉我纪云州此刻的愤怒值。

    我掀了掀眼皮,一眼就看到男人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杀气十足,像是猎豹盯紧猎物一样,随时准备着要把它扒皮抽筋。

    跟平日里那个云淡风轻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的心不由的颤了颤,看到男人抵着后牙槽道:“怎么离婚证还没领呢沈医生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就这么想去做你的梁太太?”

    看吧,都这种时候了,他还不忘倒打一耙。

    我虽然怕,但是抵不过我心底深处的不满,索性迎上纪云州的目光,学着他说话的嘲讽调调:“迫不及待怎么了?纪医生是站在什么位置问我这个问题的?前夫吗……那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一席话让纪云州面上得肌肉抖了抖,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重复道:“前……前夫?”

    我是不是听错了?纪云州重复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然有些磕磕巴巴?

    我收回视线,嘴硬道:“毕竟领过证,叫一声前夫也没什么不合适吧?”

    “沈弦月!”纪云州陡然间抬高了语调,“你……你……”

    我再一次迎上纪云州的视线,听他一字一顿道:“离婚证还没领呢,你现在这么得瑟是不是太早了?”

    得瑟?

    太早?

    我迷惑的看向纪云州,又听到他说:“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知为何,听到纪云州说这几个字时,我的后背莫名冒出一丝寒意,却还是嘴硬道:“谢前夫哥提醒。”

    大概是我的称呼太过陌生,叫的纪云州为之一愣,连捏着我手腕的力道都松了几分,我见状忙挣脱开,头也不回地溜出了套房。

    只是一想到纪云州说那句“竹篮打水”时的阴森森的语调,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慌了一下。

    看的出来他的不满已经快要溢出眼眶了。

    老沈搬进顶层套房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看着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我焦灼的内心也得到了一丝安慰。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托梁浩渺的福。

    我又欠他一个大人情。

    梁浩渺对此不以为然:“都是伯父高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只是做了一个机构该做的事,我可没帮上什么大忙。”

    说的我已经无言以对了。

    我知道梁浩渺是在给我找台阶。

    我只能默默地记住这份情。

    就在疗养院这边一切处理妥当时,护士长那边却突然来了电话。

    “小沈你在哪儿?能立即回医院一趟吗?”

    护士长声音挺着急的。

    我猜应该出了什么变故,紧张道:“是我舅舅出现其他突发情况了吗?”

    “不是,”护士长压低声音,无奈道,“刚洪医生过来查房,说了刘先生的情况,一不小心呗刘女士听到了,她这会儿有些情绪不稳……”

    护士长和话还没说完,听筒那头便传来了刘女士的哀嚎声。

    我暗叫一声不好,回应道:“您小安抚她两句,我马上回去。”

    梁浩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听说刘女士的状况后,二话不说跟我一起下了楼。

    我猜刘女士是无意间得知了老沈的真实情况。

    果真如此,只怕现在的她一时间受不了这个刺激。

    二十分钟后,我跟梁浩渺一起来到了icu病房处,一眼看过去,只见神色怆然的刘女士神色呆滞的坐在休息椅上,烦躁的捏着烟盒。

    指尖发白。

    她戒烟已经好几年了。

    我看着她神色落寞的样子,静静地走过去,蹲在了她脚边。

    刘女士见到我,颤抖的双唇动了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执拗感,念叨道:“你外婆生病后,是你舅舅……是他临时辍学赚钱养家……月月,他不能死,他不能啊……”

    站在不远处的洪医生听到这话也是拧紧了眉头,无奈道:“我只是说患者现在的情况特殊,但也没说无药可救吧,沈医生,要不你再跟她科普一下术后注意事项。”

    “我不需要……”刘女士猛地抬起头来,眼圈里已经挂满了泪痕,“我只想我大哥活着,月月,你帮我求求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好不好?”

    刘女士心力交瘁的样子搅得我心口也是一片烦乱,作为一名麻醉医生我很清楚,洪医生的手术没问题,可是舅舅能不能醒来,还得看他个人情况。

    只是这个话对于刘女士而言太残忍。

    她需要一点信念支撑着她。

    就像躺在疗养院的老沈一样,即便需要人伺候,可是只要他躺在那里,沈家就存着一丝希望在。

    “洪医生,我舅舅的情况,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最终,我现在病人家属的私人角度上,问出了一句极其不理智的话来。

    洪医生思忖片刻,说:“之前在国外时有个与刘先生类似的案例,经过两次手术后结果并不乐观,所以又进行了第三次手术。”

    “第三次?”

    洪医生点点头:“只是这一次难度系数会比先前更复杂,危险系数也更高,连我都没试过。”

    “难道这么大的京协就没一人能试一试吗?”

    问话的是刘女士。

    洪医生闻言目光一滞,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我们科的纪主任有过类似经验,或许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