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钱眼?去老宅?刘女士?
我咀嚼着纪云州的这一席话,顿时大吃一惊。
我说刘女士去看老沈怎么那么久都没回来,原来人是去了老宅了。
但是掉钱眼里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敢多停留,跟护士长交代了几句之后,按照纪云州的叮嘱下了车库。
他人已经在车库等着了。
上车,关车门,系安全带,一系列动作后,我只听见“轰隆”一声起,纪云州已经脚踩油门冲了出去。
因为上车急,等我意识到时,才察觉到自己竟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抬眼一看,在正对面的位置,贴了一个粉色的标签,上面赫然写着“公主专座”几个字。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不,一不小心坐在了公主专座上。
如坐针毡。
而身侧的男人一直维持着上车时那副低气压的状态,并没有理会我的意思,以至于车子都开了一路了,我们两人都很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换做以前,我可能还会想方设法的打开话匣子,没话找话聊,但现在,面对纪云州的冷漠,我只想选择继续沉默。
一路无言到老宅。
进了客厅,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茶几前的刘女士和婆婆,只是这一次,两人的姿态有着明显的不同。
婆婆是铁青着一张脸,眉眼间藏着隐怒,而一向急躁又热情的刘女士,此刻却端着婆婆喜欢的骨瓷杯静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品尝,姿态说不上优雅,却透着一股子的从容不迫的劲。
见我跟纪云州进来,婆婆马上冷哼一声道:“你们来的正好,也让两位晚辈看看,这家里啊什么时候多了个地痞无赖了。”
不用说骂的肯定是刘女士。
换做以前,刘女士肯定是火冒三丈了,但此刻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慢吞吞的把骨瓷杯放下,瞄了我跟纪云州一眼,笑着说:“我不过是学着纪家为人处世的方法处理一下眼前的矛盾,怎么到了徐女士嘴里就成了地痞无赖了。”
“什么叫学纪家的做法?”
“这外人不知道纪沈两家接亲的事儿,徐女士你是知道的吧?”刘女士看向婆婆,不紧不慢道:“既然是亲家,什么话我们不能好好谈,怎么我们月月刚说要换主治医生,纪家又是停我们弥月的银行卡,又把老沈送普通病房的,这是亲家能干出来的事吗?”
“那你们呢?知道阿州是主治医生还硬着头皮换,是不是有点儿忘恩负义了?”
“说到忘恩负义,”刘女士啪的一声将骨瓷杯放下,“作为你们纪家的恩人,我家老沈现在可是被你们安排到了普通病房,谁更背信弃义呢?”
婆婆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脸都给气青了,狠狠地瞪了刘女士一眼后,又看向我跟纪云州,生气道:“阿州,你倒是说句话啊。”
纪云州看看婆婆,又看看刘女士,慢条斯理道:“学费和疗养院的费用是先前定好的,维持原状不变,等会我就给疗养院去电话。”
此言一出,婆婆顿时一脸错愕,制止道:“阿州,你这么做太惯着他们了,要我说……”
“徐女士,”刘女士突然抬高了嗓门,冷嗤一声道,“看来你最近听力不大好啊,连纪医生都说了,是先前定好的规则,怎么你们纪家是想改就改啊?”
这一次,刘女士没喊纪女婿,而是喊了纪医生。
而且语气已经从先前那副带了点讨好的调调变成了现在的疏离感。
刘女士,好像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婆婆应付起来明显有些吃力。
“好了,言归正传,”刘女士缓了缓语调,看看我,又看看站在我身侧的纪云州,平和道:“别的不说,就算纪家言而无信,不管我们沈家的死活,今天我们也认了,但换主治医生的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开口道:“抛开我们微不足道的亲家关系后,想要我们不换也行,但总得有些好处是不是?”
提到“好处”几个字后,在场的我们都是一愣。
我自然也是觉得不合适的。
毕竟换主治医生只是因为纪云州的失职,不能作为一场交易。
婆婆像是在一瞬间抓到了刘女士的把柄,指着她,对纪云州道:“阿州你听到了吧,你对他们再好都没用的,现在居然拿你的名声到我面前来换钱,你说离谱不离谱!”
纪云州默默地看了眼刘女士,没说话。
刘女士倒也没在意,起身,大大方方道:“这话徐女士你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们是亲家没错,但是谁知道哪一天我们就不是了呢?那你说,我们孤儿寡母的,不提提前替自己的孩子规划规划?”
“你规划到我们头上来了?”
“交易,”刘女士马上纠正,“给钱呢,主治医生依旧是我的好女婿,但如果没钱的话……”
她没继续往下说。
婆婆忍无可忍,冷笑一声后往沙发上一坐,撇撇嘴,说:“得,我也不想跟你们磨嘴皮子,你说吧,要多少?”
刘女士伸出了一根食指,婆婆见状嗤之以鼻:“十万块是吧?”
“不,”刘女士马上回应,义正言辞道,“纪家的身份放在那,纪女婿又是京协的招牌,区区十万也太对不起纪主任的身价了。”
婆婆听完这句话后面色立即凝重起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所以,你说的是,一百万?”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马上插话道:“妈,算了,我们先回去。”
“回什么回?”刘女士一脸不满,“没看我在谈生意吗?”
“听听,你们都听听,”婆婆满脸嘲讽,语气越发的阴阳怪气:“当初为了跟我们纪家攀关系不惜卖女儿,现在为了钱竟然敢打我儿子的主意,真是不识抬举!”
卖女儿?
我惊讶的看着婆婆,眼看着两个女人又要吵起来,我马上抬高嗓门道:“好了,别吵了!”
一声呵斥后,婆婆和刘女士各自不服气的看着对方,我知道刘女士此番行为是想着给沈家留些保障,但这么做,只会让我们的骨头更轻,更让人瞧不起。
想到这,我瞄了一眼纪云州,补充道:“纪家的门槛太高了,既然如此……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把婚给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