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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熟悉低沉的声音

    骆倾雪知道,她如果反抗,必死无疑。

    凌雨轩已经放出了他心中的魔鬼,他可以杀任何人。

    当然也包括她。

    半小时后,凌氏大厦。

    骆倾雪一身素服,踩着高跟鞋走向媒体厅,感觉腿像绑了铅一样的沉重。

    旁边是一身黑色风衣的凌雨轩。

    黑色衣服衬得他本来就白的皮肤更加苍白,黑纱套在手臂上,像一个标记,时刻提醒着他的罪恶。

    厅里记者已经等候多时。

    “别乱说话。你知道后果。”凌雨轩轻声道。

    镁光灯骤亮瞬间,骆倾雪挣开他的手。

    “三少他来了……”

    记者一阵骚动。

    “感谢各位关心。”凌雨轩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寒光割裂他温润的假面,“家祖母昨夜突然逝世,我”

    说到这里,突然往后倒,装着悲痛过度昏迷。

    保安赶紧过来,将凌雨轩扶出去,现场只剩下骆倾雪孤零零一个人。

    凌雨轩这一招很厉害。

    话是骆倾雪说的,谎是骆倾雪撒的,与他无关。

    骆倾雪指尖抚过黑色丧服袖口的白菊暗纹,珍珠耳坠在强光下晃出细碎冷芒。

    往前一步,拿过话筒,“各位记者朋友,再次感谢大家的关心。三少爷因悲痛过度,无法回答各位的提问,现在由我来回答。”

    “骆小姐!”

    《财经周刊》女记者率先发难,“股权转让书显示老太太将名下所有股份赠予三少,为什么会如此突然?”

    骆倾雪余光扫过侧门阴影,四名保镖腰间电击器的轮廓隐约可见。

    她抚平被凌雨轩掐皱的袖口,“并不突然,老夫人向来偏爱三少爷的艺术家气质。”

    镁光灯骤然密集。

    “听说最近在凌家地下室发现人体器官?”

    《燕城日报》主编倾身向前,“凌家是否长期参与黑色产业链?”

    “这事我不知情,无可奉告。”骆倾雪道。

    “医院有知情人士透露,老太太是中毒而死,这如何解释?”记者又问。

    镁光灯刺得骆倾雪眼前发白,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眼前的记者们眼底跳动的猎食者光芒,像嗅到腐肉的秃鹫。

    这些人,想要爆炸新闻。

    至于真相如何,其实他们也不在乎。

    “老太太她……”

    尾音在空气中凝滞半秒。

    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替凌雨轩撒谎。

    侧门阴影里,保镖的皮鞋尖已向前挪动三寸。

    她要是敢乱说,她走不出这大楼。

    “是自杀。”

    三个字落地时,她听见自己心脏被绞碎的声音。

    水晶吊灯的光晕里,记者们哗然。

    快门声如暴雨砸在耳膜上,让骆倾雪头疼欲裂。

    “有遗书吗?”

    《财经周刊》的女记者举起录音笔,玫红色甲油刮过骆倾雪惨白的脸。

    “暂时没有发现。”

    余光里,保镖退回阴影处。

    “具体药检报告呢?”有记者问。

    “医院方面应该有,我目前不清楚。”

    “诸位。”

    她突然抬高声线,黑纱袖口扫过话筒。

    “现在最重要的是操办丧礼,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骆倾雪转身时高跟鞋一崴。

    有记者伸手来扶,触到她冰凉的指尖。

    “节哀。”

    她听到了熟悉低沉的声音,心里一惊,背后一凉。

    抬眼看去,看到一个蓄着胡子的记者,戴着一副黑框茶色眼镜。

    她差点叫出那三个字。

    但终究是没叫出来。

    ……

    凌府书房的门被推开时,檀香混着松节油的气味扑面而来。

    骆倾雪站在门口,黑色丧服袖口的白菊暗纹被穿堂风吹得簌簌颤动。

    她看见凌雨轩背对门口,折色衣服上沾着斑驳颜料,像凝固的血迹。

    “三少爷,殡仪馆来电话问老太太的寿衣”

    话音戛然而止。

    整面墙的素描纸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那些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每张都是她的脸。

    微笑的、蹙眉的、回眸的,要哭的。

    凌雨轩转过身来,语气温柔,“好看吗?我画的像不像?”

    骆倾雪后退半步,高跟鞋抵到门框。

    “您该去灵堂了。您是老太太的孙子,是主孝,您不去,说不过去。”

    凌雨轩突然抓起最近那幅画。

    炭笔勾勒的她正在流泪,泪水却被涂改成鲜红色。

    “以前我画你,我画几张,二哥就烧几张。”

    他指尖抚过画中人的唇,颜料蹭在苍白的指节上。

    “现在我想画多少就画多少。”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扭曲的快意。

    暴雨砸在百年紫檀木窗棂上,像无数指甲在抓挠。

    “管家在等您确认流程,很多事,需要您确认,您是主孝。”骆倾雪再次道。

    凌雨轩逼近她,呼吸突然贴近她后颈,松节油混着血腥气。

    “急什么?”

    他又抽出一幅她仰头饮鸩的素描,“像不像希腊神话里的珀耳塞福涅?”

    骆倾雪没有心情和他论画,她也不懂画。

    “三少爷。”她指尖掐进掌心,“记者会刚结束,您现在该维持孝子人设。”

    “别再画了,去灵堂吧。”

    凌雨轩有些扫兴,“好吧,我去灵堂。”

    ……

    灵堂的白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檀香混着菊花的冷香在空气中交织。

    骆倾雪跪坐在蒲团上,黑色丧服的袖口被烛火燎出细小的焦痕。

    “骆倾雪。”有人叫她的名字。

    凌宇海终于出现。

    他风尘仆仆地站在灵堂入口,大步走到骆倾雪面前。

    骆倾雪缓缓抬头,看着凌宇海。

    凌宇海脸上并无明显的悲痛,冷声质问,“奶奶怎么死的?”

    “自杀。”骆倾雪低声道。

    凌宇海一把攥住她手腕,捏得她手生疼。

    “奶奶经历过三次金融风暴,那几次凌家都差点破产。她还亲自送走自己的儿子,她都挺好过来了。”

    “你说她会自杀?她为什么要自杀?”

    灵堂角落的保镖向前挪了半步。

    骆倾雪轻轻抽回手,“医院有记录,你可以自己去问医生。”

    “放屁!”

    凌宇海突然掀翻供桌上的果盘。

    “凌雨轩那个废物在哪?”凌宇海吼道。

    “三少爷悲痛过度,医生打了镇静剂。他在休息。”

    凌宇海突然冷笑。

    他掏出手机划开相册,怼到骆倾雪眼前。

    照片里是老太太青紫的尸斑,脖颈处还有有可疑的勒痕。

    “这是自杀的样子?”

    骆倾雪声音依然平静:“大少爷,法医已经出具证明”

    “证明个屁!”凌宇海一脚踹翻铜盆,纸灰飞扬如黑雪,“老三给了你多少好处?许了你什么?”

    他猛地掐住她下巴。

    “还是说”拇指碾过她唇瓣,“你和他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