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上‘凌墨澜’三个字刺得骆倾雪指尖发麻。
“在哪?”他的声音裹着山风般的冷意。
骆倾雪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喉间泛起血腥味:“别墅。刚睡醒。”
“饿不饿?”
她咽下喉间的灼痛:“饿。”
“等着。我过来陪你吃饭。”
通话切断的瞬间,骆倾雪踉跄着冲向别墅后门。
玫瑰丛的尖刺划破工装,在手臂留下细密的血痕。
推开厨房小门时,雪松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
凌墨澜倚在料理台边,指尖把玩着水晶杯。
“跑什么?”
冰块在他掌心碰撞,“做贼心虚?”
骆倾雪的后背抵上冰凉的大理石台面。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十分钟前还在电话里说要过来……
“疗养院失火了。”
凌墨澜突然俯身,鼻尖擦过她耳垂,“你知道吗?”
骆倾雪的指甲陷入掌心。
“刚看到。”她偏头避开他的呼吸。
凌墨澜低笑,突然掐住她下巴转向窗外,“才看到?那看清楚一点。”
“我看清楚了。”骆倾雪强装镇定。
水晶杯在凌墨澜指间转动,冰块碰撞声像倒计时的秒针。
“知道是谁干的吗?”他忽然俯身,威士忌的气息喷在她耳后。
“我怎么会知道。”
她指尖掐进掌心,玫瑰刺伤的血痕在袖口若隐若现。
凌墨澜突然拽过她手腕,将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
监控画面里,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疗养院后山。
“特勤局刚发的。”
他拇指划过她脉搏,“认得这车么?”
骆倾雪心惊。
那是凌雨轩开来的那辆车。
“好像是凌家的车。”
她别过脸,“什么意思?”
窗外传来消防车的鸣笛。
消防这个时候赶到,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疗养院就这样毁了。
凌墨澜摊手,“是凌家的车,只是不知道,车里坐的人是谁?”
骆倾雪不敢吭声。
“你知道车里坐的人是谁吗?”凌墨澜盯着她。
“我不知道。”骆倾雪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特勤局会查清楚。你不是饿了吗,吃饭吧。”
说着,拽着骆倾雪走向餐厅。
还是那套银质餐具,十三朵玫瑰花瓣在餐盘边沿排成完美的圆。
漂亮,但却冰冷。
骆倾雪盯着那块三分熟的牛排,血水正从切口处缓缓渗出。
“不合胃口?”
凌墨澜的餐刀划过瓷盘,动作优雅。
她叉起一块送入口中,生肉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
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好吃。”
她强咽下去,喉间泛起铁锈味。
凌墨澜突然倾身,指尖抹去她唇角血渍。
“那就多吃点,要不要再给你煎一份?”
骆倾雪赶紧摆手,“不用了,我有点累。”
说着放下刀叉,实在吃不下。
“刚才还说好吃,怎么才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今天你又没去看歌剧,怎么会累?”
凌墨澜突然将整盘牛排推到她面前。
“吃完。”
他解开袖扣,“别浪费食物。”
骆倾雪的指尖在桌下发抖。
这不是晚餐,是场审判。
每一口生肉都是认罪书。
昨天她去歌剧院的事,他确定了。
当然,他也知道她和谁一起去的。
这是他的逆鳞。
她无意触碰,可是已经碰了,没办法。
她叉起第二块牛排,“谢谢凌总,您今天特别体贴。”
凌墨澜轻笑,突然将红酒杯重重放在她手边。
酒液晃出杯沿,像泼洒的血。
骆倾雪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凌墨澜笑,“你这一口牛饮,喝了一辆轿车的钱。”
骆倾雪也笑,“那我再来一杯。”
“好。”凌墨澜又给她满上。
空腹,加上心里有事,极度紧张。
骆倾雪很快不胜酒力,醉了。
三分真醉,七分装醉。
水晶杯从骆倾雪指间滑落,红酒在白色桌布上洇开一片暗红。
佯装醉倒,额头抵在冰凉的餐桌上。
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遮住眼底的惊慌。
凌墨澜站在窗前,看着火海中的疗养院,正在打电话。
“查。”
凌墨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不管是不是凌家的车,都要查到底。”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应答。
骆倾雪的指尖在桌下掐进掌心。
“疗养院监控全部封存。”
凌墨澜的皮鞋碾过地上的玻璃碎片,“特别是爆炸前两小时的。”
“警方不能看,由特勤局接管此案。”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骆倾雪心上。
骆倾雪记得,特勤局长官,欠着凌墨澜的人情。
他们好像有很多合作,明面上的,桌底下的。
案子最后的走向,应该由凌墨澜来定夺。
她的命,在凌墨澜的手心里。
其实一直在,只是她以为逃脱了而已。
睡过,不代表什么。
她听见打火机清脆的声响。
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笼罩下来。
“这是装睡还是装醉?”
凌墨澜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演技退步了。”
骆倾雪维持着均匀的呼吸频率。
一滴冷汗顺着脊椎滑落。
电话那头突然提高音量:“凌总,这辆车登记在三少爷名下。”
凌墨澜突然掐断通话。
房间一片寂静。
骆倾雪感觉到他的指尖划过她后颈,像毒蛇吐信。
“三弟前两天说要去国外。”
他咬住她耳垂,“不知道怎么又不走了?”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骆倾雪突然翻身,佯装被惊醒。
“凌总……”
她揉着眼睛,声音带着醉意,“我睡着了?”
“睡得真香。”
他冷笑,“连爆炸声都吵不醒你。”
“我头疼。”
骆倾雪扶额起身,丝绸睡袍滑落肩头,“先去睡了。”
凌墨澜突然拽住她手腕。
“急什么?”
他指腹摩挲她腕间淤青,“好戏才刚开始。”
电话再次响起。
凌墨澜按下免提。
“凌总,监控显示车上除了三少爷……”
特勤局长的声音在餐厅回荡,“还有骆小姐。”
骆倾雪瘫坐在椅子上。
凌墨澜看向她,眼神询问。
询问什么,你不是全都知道?
疗养院半小时内化为灰烬,这样的火灾,怎么看都像是人为安排的。
如果不是早就布满易燃物品,不可能烧得那么快。
那是疗养院,不是油库。
“我在车上。”骆倾雪抬眸。
凌墨澜笑,“不,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