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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商队震撼

    休岭县,挨着赤岭县的一个大县,人口有六十多万。

    不过休岭县作为洛寒衣要保的县,不只是赋税免了,还把赤岭县暴力征收的粮食,物资运送前往了休岭县。

    但是即便如此,休岭县还是有很多百姓受灾比较严重,县城里面还好,但是那些偏远的村子很难拿到郡府发放的救济物资。

    无他,官字一张口,上面要吃,下面小官也要吃,那些偏远的村庄根本没机会拿到救援的物资。

    不过因为没有被暴力征粮,也没有赤岭县之前这么惨重,百姓还能勉强活下去。

    休岭县到赤岭县的官道马路上,几辆马车行驶着,这马车,说是马车,反而有点类似囚车。

    前面有几人骑着马儿,为首之人是个中年男子,身穿狐皮大衣,气息沉稳,双眸蕴含精光,一看就不是凡人,而是修行中人。

    他们来自休岭县的休岭商会。

    旁边一名骑马的青年道:“三叔,这赤岭县恐怕都已经成为了人间鬼蜮了,还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我们跑一趟?”

    被称为三叔的男子名为朱宏昌,休岭商会的三把手,青年名为朱方。

    朱宏昌淡淡道:“愚蠢,赤岭县在保留名单之外,如今最不值钱的是什么?”

    朱方想了想,疑惑问:“土地?”

    朱宏昌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算你还有点小聪明,是人口和土地。”

    “赤岭县如今必然有大量空缺的土地,以及大量想要卖身活命的人口,而这些土地在这种时候必然非常廉价,包括想要卖身的百姓。

    必然都会以极低的价格奔一条活路,我们商会就能以最廉价的价格兼并这些百姓手中的地契,甚至是他们自己本身的卖身契。”

    “而雪灾终究有结束的那一天,到时候这些土地的价格,包括以极低价格购买的百姓们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原来如此,哈哈,那这次雪灾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件大好事啊。”朱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朱宏昌抚摸胡须笑道:“危机也可能是财富的契机,你小子多学着点。”

    叔侄两人说话间,车队也渐渐进入了赤岭县境内。

    渐渐的,他们看见前面出现了一片片金黄小麦,风一吹过,那片金黄色的随动风儿卷起麦浪——

    官道上的积雪被车轮碾出两道深沟,朱宏昌突然勒住缰绳。拍打狐裘领子沾着的雪粒簌簌落下。

    “三叔?这——”朱方顺着长辈凝固的视线望去,喉结猛地滑动。

    远处雪原上竟翻滚着金黄色的麦浪,二十多个农人正在齐腰深的麦田里挥镰,冻红的脸上映着丰收的喜悦。

    有个扎红头绳的女娃坐在麦垛上,晃着脚丫啃着先填的黄瓜,咯吱咯吱的脆响修士听力隔着三十步都听得真切。

    商队像被施了定身法。拉车的骡子不安地打着响鼻,喷出的白雾模糊了脖子上“休岭商会”的铜牌。

    朱宏昌指甲掐进缰绳皮套——这场景比他在郡城见过的《瑞雪丰年图》更荒诞。

    麦穗上凝结的冰晶折射着朝阳,在雪地里铺开无数碎钻般的光斑,晃得人眼眶发酸。

    “见鬼了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小麦丰收?”朱方震惊,下马背时差点崴脚。

    他抓起把雪搓脸,又狠狠掐了把大腿。田埂边堆积的麦捆散发着新粮特有的清香,几只麻雀正在啄食散落的麦粒,完全无视近在咫尺的人类。

    老农朱老四扛着扁担经过时,叔侄二人连忙上去。“老乡,这大冬天怎么会有丰收的麦子”

    朱宏昌的嗓音发颤,官话里混进了乡音。

    农夫扁担两头挂着的竹筐里,麦粒竟有寻常两倍大,饱满得几乎要胀破麸皮。

    “外乡来的?”朱老四抹了把胡须上的冰碴。他棉袄肘部打着补丁,脸色却比商队里吃细粮的伙计还红润。

    见朱宏昌点头,旁边一个老汉突然挺直佝偻的腰板:“牧大人的仙粮,几天就能收一茬!”

    麦田深处传来农妇清亮的山歌。

    梳着大辫子的春妮挎着竹篮走来,篮里嫩绿的菠菜,黄瓜还带着霜花。

    她拿起一根黄瓜给震惊的朱方:“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吧?尝尝,比秋天的瓜儿还甜哩!”

    青年接过下意识咀嚼,甘甜的汁水在齿间迸开——这比正常季节黄瓜还要好吃

    “几天一茬,这不可能!”朱宏昌惊叫出声。

    他夺过农夫镰刀割下一丛麦穗,指尖传来的扎实触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捏碎掌心的麦子,形出不同寻常的乳白的粉末,这是达到成熟期的标志。

    可哪家冬小麦能在寒冬腊月抽穗?又怎会有人顶着零下十几度在户外收割?

    扁担咚地杵进冻土。朱老四掰着树皮似的手指:“头茬仙粮是初三种的,初八收的,眼下这茬”

    他踢了踢田垄边的冰壳:“是第四轮了,这都生长满了,以往最初的几天就能成熟,这一波用了半个月。”

    老汉骄傲说道:“牧大人用仙术点化的种子,县里百来个村子都在种。”

    商队众人面面相觑。朱宏昌突然想起什么,箭步冲向道旁堆着的麻袋。

    打开袋口露出金灿灿的麦粒,他抄起一把任其从指缝流下——

    没有掺沙,没有霉味,甚至比休岭县粮仓里的上等麦还干净三分。

    “你们家存粮有多少”朱宏昌试探询问。

    春妮满脸炫耀笑容。

    农妇掀起田头草帘,地窖里整齐码放的麻袋堆到窖顶:“我家六口人,存粮够吃八个月。”

    她骄傲得像在展示嫁妆。

    “以前村里最穷的朱大牛家,如今粮食也都堆满了。”

    风卷着雪粒掠过麦田,商队中有人突然打了个哆嗦。

    他这才注意到,那些弯腰收割的农人棉袄下竟只穿着寻常单衣,体质非同寻常的好,有个精壮后生甚至卷起了袖子,古铜色手臂上热气蒸腾。

    而官道另一侧的休岭县境内的衰败,和这里形成巨大反差。

    “县兵兄弟们来收粮食和蔬菜咯!”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田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几条健壮的田园犬从麦浪中蹿出,撒欢似的奔向官道尽头。

    朱宏昌望着农人们瞬间亮起的眼睛,看见远处来的县兵,没有畏惧,只有欣喜。

    这眼神,仿佛看见了财神爷!

    这是农民看见县兵应该有的眼神吗?

    不应该是畏惧,不应该是如见瘟神?

    当被一路所见震撼的商队磨磨蹭蹭抵达赤岭县城门时,日头已经西斜。

    朱方突然猛扯缰绳——城墙根下蹲着的不是预料中的饥民,而是五六个围着铁皮炉烤红薯的货郎。

    炉膛里地火石烧得通红,香甜的热气混着他们哼唱的小调,把寒意撕得粉碎。

    “糖炒栗子——”

    “现磨芝麻糊哟——”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从城门洞子里涌出来。朱宏昌在坐骑上看见这一幕幕热闹繁华。

    鱼贩的摊位上,七八条活蹦乱跳的稻花鱼在木桶里溅起水花,鱼尾拍打的声响格外清脆。

    “冬娘娘,撒白糖,牧哥哥,变仙粮!”

    “仙粮甜,仙粮香,吃饱肚皮不想娘!”

    一群戴着虎头帽的孩童哼唱童谣嬉闹。

    他撞上一小孩,有孩子手里攥着的麦芽糖黏在他锦缎衣摆,却不见预想中的赔罪告饶。

    小家伙做个鬼脸就钻进人群,红棉袄像尾灵巧的鲤鱼,眨眼就游弋在熙攘的人潮中。

    ——菜色的面孔、乞讨的破碗、当街插着草标卖身的孩童——在这里竟无处可寻。

    反倒是街边新开的布庄前挤满妇人,她们怀里抱着的分明是今年新弹的棉花。

    “三叔!”朱方突然指着一处区域惊呼。

    暮色中,一个个油纸棚在雪地上连成金色的堡垒一般,每个棚子门口都挂着“杨氏武馆监制”的朱漆木牌。

    他过去掀开某间棚子的棉帘,湿热的水汽混着泥土腥味扑面而来——翠绿的莴笋、紫亮的茄子、甚至还有挂着水珠的夏季香蕈,在零下十几度的严冬里舒展着身姿。

    百姓们要买什么,可以直接进去挑选最新鲜的

    “反季节蔬菜”朱宏昌看着标牌捻着胡须喃喃自语。

    他注意到每个摊位旁都立着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今日指导价”。

    最边上的老妪正把五文钱一枚的鸡蛋码进箩筐,筐底垫着的是《赤岭县农事指南》的残页。

    杂货铺掌柜的算盘声引他们回头。

    朱方瞪大眼睛看着标价“三十文”的冬笋——在休岭县,这等鲜货早被炒到三钱银子一斤。

    掌柜见他发愣,笑着问:“客官,要买冬笋吗?绝对新鲜,县尉大人亲自培养的品种,嘎嘎好吃。”

    “三爷,我们这还能收地契吗?”随从咽了咽口水结巴询问。

    朱宏昌望着远处县尉门口飘动的赤旗,旗面上白虎纹在灯笼映照下宛如活物。

    这一切似乎都和百姓们口中的县尉有关。

    “去驿馆。”朱宏昌扯动缰绳,靴跟的马刺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弧线:“明日递帖子求见牧县尉。”

    他最后看了眼街角嬉戏的孩童,这热闹的繁华景象,这还是想象中应该化为人间地狱的赤岭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