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向梧的心情很烦躁。
合约她不能签,签了就是辜负自己。
至于小雨……
谭月的计划除了她谁也没有告诉,也不知道小雨能不能理解。
一路上,她的右眼皮都在不停地跳,心慌得很。
正想着,小雨的电话打了过来。
“向姐,我的工资人事那边说还没有算出来,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向梧“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将车停在了路边。
一边揉着右眼,一边将钱转给了小雨,然后继续上路。
不到一分钟,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向姐,就是一个小手术,用不了这么多的,剩下的我给你转过去了。”
“好。”
向梧应了一声。
电话忽然被另一个打进来的电话切断,向梧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她五年都没联系的表姨。
也就是沈安云的表妹。
她滑动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小梧,最近在忙什么呢?这周末有时间跟表姨出去吃个饭啊,表姨这边有个男孩子条件特别好……”
“不需要。”
向梧拒绝得生硬干脆。
“哎呦,你都知道了吧,你这么大了也应该懂点事,我姐养你真么大,还不如个养女懂事,能够帮家里打理生意,我听说她上次签成的那个大生意……”
向梧没有兴趣听向洛茵的功劳簿,再次打断她,“把家里生意交给我,沈安云她肯吗?”
对面的表姨沉默了。
但是她不甘心,又继续劝:“实话跟你说吧,你们家遇到困难了,你长得这么漂亮还不是你爸爸妈妈给你的基因,你也该为家里尽一份责任了。”
对方说了一长串,向梧只对两个字感兴趣,她问:“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
“不就是家里资金出现了点问题么,要是有……”表姨说着说着,也感觉自己说多了,“扯远了,你还是先回来相亲吧,男方看你的照片,觉得你挺好看的,以后对孩子的基因好。”
“他们还说了,只要你能生三个孩子,以后想做什么他们都支持。”
向梧冷冷地说:“他们活该。”
“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怪不得当初你姑姑都说……”
表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向梧打了一把方向盘,将停到一边。
“我姑说什么了?”
表姨沉默着。
向梧吼出了声:“我问你我姑说什么了?”
表姨蚊子式哼哼了两声,也没说清楚,就又不说话了。
“你的宝贝闺女在跟市长儿子谈恋爱吧,我们之前在朋友聚会上见过一面,我有他微信,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给他发微信,问他能不能晚上出来喝一杯。”
表姨声音瞬间激愤了许多,现在轮到她急了:“你你你你,你可真是个讨债鬼,我就不应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姑姑说都是她带坏了你,要不是她当初支持你,你也不会离家出走,早知这样,她就应该断了你的念想,不该给你希望。”
向梧:“我不信,我现在就发信息。”
表姨更激动了一点:“哎呦哎呦,是真的,而且那时候你姑姑有肺炎还没好,要不是冒雨去找你,她也不会烧得那么厉害,又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向梧沉默了。
表姨咕哝了一句:“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向梧没说话,对面挂断了电话。
赵征看了一眼后视镜,今天后座上放的玫瑰花,比昨天的更大更华丽,一旁的蛋糕也更精致。
后座的谢望辞,时不时会看一眼手机,跟在谢总身边三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安的样子。
终于到了地方,赵征感觉莫名其妙的谢望辞松了一口气一样。
谢望辞手里捧着玫瑰花进了门,屋子里没开灯,很暗。
冷冷清清的样子,不像有人在家。
他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他推开了卧室的门,没人。
次卧,也没人。
最后,他在卫生间里找到了向梧。
卫生间的光线更暗了,向梧整个人都浸泡在浴缸当中,但浴缸的水上漂浮着一层冰块,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那水有多冷。
听见声音,向梧如同一个木偶般缓缓转了过来,眼下一片猩红,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缓慢地眨了眨空洞的眼,她还记得自己答应过谢望辞的事情。
“你回来了,我准备了牛排和红酒,我去给你煎。”
随着向梧起身的动作,冰块哗啦哗啦地响。
她像是一只浸在水中的白瓷瓶,脆弱易碎,寡淡得没有任何欲望。
谢望辞感觉自己近乎无法呼吸。
向梧见谢望辞怪异地看着自己,解释道:“以前拍打戏浑身痛的时候,都是这样,很快就不疼了。”
谢望辞走到了她身边,但是看着她,又手足无措。
他只能先拉住她的手腕,防止她摔倒。
她的手腕,冰得吓人。
“告诉我,你怎么了?”
向梧看着他,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跟在剧组两个人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知道,她不是身体痛,而是心理痛。
那天他不懂,完全没有处理好。
不知道他离开的那个晚上,她是不是也这样把自己浸在冰水里。
谢望辞终于忍不住将人抱起,抽过一旁的浴巾将她包裹严实,身上被冷水溅湿,也丝毫不顾。
将人抱进卧室,塞进了被子里。
向梧的眼泪已经流到不能自已,冷水会麻木她所有感觉,离开冷水,她又痛到不能呼吸。
“好痛……”
谢望辞捏住了她的下巴,“向梧,看着我。”
向梧的眼神渐渐聚焦在他的脸上。
“逃避没有用。”谢望辞说,“谁让你痛,你也要让他痛才行。”
向梧看着他,对于他的话,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仍旧保留一丝迷茫。
然后,她感觉到谢望辞松开了她的下巴,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我来做你的刀,握紧我,谁让你痛,你就刺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