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荷瞪了他一眼，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这个人，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可偏偏让人生不起气来。
“快回去吧，天不早了。”她催促道，生怕被人看见。虽说已经定了亲，可成亲之前这样亲密接触，终究不太合适。
司文远依依不舍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那模样活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嗷呜！”
一声惨叫传来，旺财被他一脚踩到了爪子。这条土狗是去年冬天跑来的，一住就是大半年，早就成了院子里的常客。
可怜的小家伙一瘸一拐地回到窝里，委屈地舔着爪子，时不时用控诉的眼神瞪着司文远。
秦雨荷赶紧过去安抚它，心里暗笑。这旺财也是个爱看热闹的，活该被踩。她轻轻抚摸着旺财的脑袋，感受着它温暖的皮毛。
秦雨荷进屋时，赵兰芝脸上还带着红晕，连看都不敢看女儿一眼。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灶台，动作比平时更加慌乱。
秦雨荷心里明白，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默默地帮母亲生火烧水，看着母亲略显局促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钱大夫是个好人，当年从城里来，带着两个儿子扎根在这穷乡僻壤。他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在城里有了出息，他却始终留在村里，说是放不下这里的父老乡亲。
这么多年，他始终保持着知识分子的儒雅，从未有过任何闲言碎语。就连那些爱嚼舌根的村妇，也挑不出他半点不是。
既然娘说等她成亲后再说，那她就等着看，到时候非得撮合成这一对不可。她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夜幕降临，院子里飘来阵阵饭香。赵兰芝正在灶台前忙活，秦雨荷则在一旁择菜。
“娘，”秦雨荷状似无意地开口，“你说钱大夫为什么一直不肯搬去城里呢？他儿子不是一直催他吗？”
赵兰芝的手顿了顿，“他他说是放不下这里的病人。”
“就只是因为病人吗？”秦雨荷意有所指地看着母亲。
赵兰芝的脸又红了，“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快去把菜洗了。”
秦雨荷笑着应了，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帮母亲和钱大夫牵线搭桥。
第二天一早，一阵难听的歌声从司家门口传来。
“看到你心里就暖暖的，你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郭善全抱着吉他，坐在树杈上卖力地嚎叫。他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活像个走江湖的卖艺人。
他眼见屋门打开，更加卖力地唱起来，声音拔高了八个度。
“因为我的心已被你俘获”
歌声戛然而止。
因为从门里走出来的，是一脸阴沉的司文远。他的眉头紧皱，神色有些危险。
郭善全僵在原地，手指还保持着拨弦的姿势。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喉结不安地滚动。
司文远冷笑着走近，“怎么，你爱上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讽刺。
“没没有！”郭善全下意识地否认，声音都变了调。
随即他又挺直了腰板，试图和司文远对视。可不知为何，明明个子差不多高，他却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司文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阴森，“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在我家门口唱情歌？”
郭善全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我我是来找文秀的。”
“找她？”司文远的眼神更冷了，“你找她干什么？”
“我”郭善全刚要开口，就看见司文秀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布裙，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清清爽爽的模样。看见眼前的场景，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郭善全，你又来干什么？”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郭善全的眼睛一亮，“文秀，我是来”
“滚！”司文秀没等他说完，就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这个郭善全，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这几天对她死缠烂打。
郭善全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司文远阴沉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司文远的大手重重拍在郭善全肩上，差点把他拍趴下。初夏的阳光透过院子里的老梧桐洒下斑驳的光影，映在两人身上忽明忽暗。
郭善全踉跄了一下，赶紧站直身子，心里暗暗懊恼自己这副狼狈样。他下意识地拽了拽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衬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大舅哥，你这手劲也太大了。”他揉着发疼的肩膀，嘟囔着。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司文远眯起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谁是你大舅哥？”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槐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夏日特有的闷热。郭善全抹了把额头的汗，强撑着镇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郭善全挺直腰板，学着电视里那些正经人的样子，“管不了别人对你妹妹有意思。”说这话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司文远冷笑一声，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好啊，那你说说，你对我妹妹有想法？”他的手臂收紧了几分，郭善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哎哎哎，咱文明人动口不动手。”郭善全慌乱中抓住司文远的手臂，声音都变了调。
院子里的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咕咕叫着经过，扑棱着翅膀掀起一阵尘土。司文远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郭善全。
“你还知道自己是文明人？”他冷笑着，“整天在村里横着走，欺负老实人的时候怎么不讲文明？上个月陈老汉家的菜园子是谁踩坏的？前天周婶家的鸡是不是又被你偷了？”
郭善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我问你，你凭什么追我妹妹？”司文远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就凭你这张脸？还是你家那个破小卖部？”
远处传来村里大喇叭的声音，播放着什么农药推销的广告。郭善全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泥土地，一言不发。